第284章 最可能的人

知道了?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黛安心中疑问三连,要是给个漫画滤镜,脑袋上肯定已经悬浮了三个“?”。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车太太犹豫又迟疑:“你知道凶手是谁了?谁?”

“在公布答案前,请允许我说明一点,这个结论纯粹来源于推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简静道,“毕竟万米高空之上,没有尸检报告,也没有办法查验行李,希望大家理解。”

车太太微微点一点头:“这个我们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简静略作思索,慢慢道,“整件事情的突破口,在于那杯被下毒的牛奶,从一开始我看到它,就认定那不是真正的致死原因。”

黛安问出所有人的疑惑:“为什么?”

“登机有安检,能顺利携带药物上飞机,证明凶手一定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换句话说,有备而来。

“但在牛奶中投毒,是一个极其随意的举动。死者可能没要饮料,也可能喝过以后就叫人收走,甚至拿起杯子,闻见里面的味道,却没喝下去。

“充分的准备和随意的下毒,两种行为模式全然冲突。当然,人的性格中兼具理智和感性的两面,开始无法排除这样的操作。但当我仔细询问了你们每个人,发现并没有谁是这样既谨慎又疯狂的性格。”

面对面的询问,除了录下口供,得到必要的信息,同时也是侦探分析性格的好机会。

车太太优雅讲究,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维持表面的得体,她自制力良好,是个十分理性的女人。假如她下毒,必然是选择隐蔽而长期的慢性毒素,一点点蚕食,表面却不动声色。

包太太随性浪漫,热衷于撩人,享受异性的追捧与迷恋。她下毒,多半是一时兴起,随手取用,随手投下。若是过上一段时间,恐怕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女模特虚荣肤浅,明摆着贪图钱财,不具备杀人动机。就算因为金钱问题产生争执,也不见得会真的下手。因为她一点都不爱死者,金主死了,骂几句晦气,再找下一个就是。

简静最先排除的,就是这三个女人。

接下去的蒙总、包总和秘书,其实都是她的怀疑对象。

前两人的恩怨情仇就不必说了,死者和员工矛盾重重,秘书杀人,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可能。

但这就要说到下一点了。

“我遇到两个截然相反的模式,哪一个更客观可信呢?当然是毒物本身。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谨慎小心地计划了整个过程,那么他在牛奶中下毒的行为,就有了另一个解释。”

简静公布答案:“为了混淆时间。但这个答案让我很疑惑,死亡时间有什么特殊的涵义吗?今天我们的飞机延误了近1个小时,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往前推,18:00-18:50,分餐前。”

“这有什么意义?让空姐尽快发现死者的死亡?不对。”她提出问题,又自顾自否认,“范围应该更大,也就是说,凶手希望人们认为,投毒的举动是在飞机上发生的。”

蒙总说:“可他上飞机的时候,人还好好的。”

“毒药在不同的情况下,潜伏期不同,短则两、三分钟,但若是木薯或者苦杏仁这样的食物,可以长达4-7个小时。”

秘书不由问:“那岂不是说,他在公司和休息室里吃的东西都……”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再排除一些干扰。”简静问她,“午餐是否是公司统一订的?死者有没有提出过特殊的要求?”

秘书赶紧摇头:“没有,盒饭都是一样的,是不是包总?”

包总点头:“不同的岗位,订餐的标准不一样,但开会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一家店定的餐,最多有两三种不同的套餐。”

秘书说:“对,没人知道车总会拿哪一盒。”

“好,接下来是面条。”简静说,“我在候机室也吃了东西,他们都是直接端上来的,除非吃到一半离开,才有机会下毒,但我想以车总当时的肠胃,吐完回来应该不会再吃吧。”

车太太点头:“他去卫生间,我就让人收走了。”

“这是很容易印证的证词,我想你没有撒谎的必要。”简静看着众人,“大家是不是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下手了?”

黛安极其配合地点头。

但简静道:“包先生,你说过,每次死者和蒙先生吵完架,都由你从中说和,今天中午,你们单独聊过这个事吗?”

包总迟疑一霎,点点头:“劝了两句,不过我当时赶着回家,想着反正去度假有的是机会,没多多久。”

“那个时候,”简静逼视他的双眼,“他吃过东西吗?”

包总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查漏补缺罢了。”简静道,“从时间线上看,这完全有可能,不是吗?他午饭吃得很少,也许感冒好转后,会想要吃点什么。”

包总舔舔嘴唇,答道:“我不确定。开完会,我去部门里转了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在那了,我办公室里有吃的,他吃没吃,我不知道。”

简静笑了,一针见血:“我想他肯定吃了,还是你给他吃的,具体是什么我不能确定,也许是木薯做的点心,也可能是苦杏仁做的饼干。当然,现在去你的办公室搜查,应该查不到,你回家的时候已经处理掉了吧。”

“你有证据吗?”包总抿住嘴角,消瘦的面孔严肃得吓人,“话可不能乱说。”

简静道:“注意每个人的证词。早晨起来,她(指女模特)说,死者只是有些感冒发烧的症状,秘书也说过,死者中午服用感冒药后,症状本来大为减轻,可到了候机室里,他症状突然加重,并出现了肠胃不适,使车太太认为他是饮酒过度的后遗症。”

她每说一个关键点,便征询地看向证人,她们都身不由己地点点头。

“如此我们不难得出结论,中毒的时间点就在午饭到机场之间。”简静说,“蒙总会后就离开,在场的几位之中,能够下毒的只有你和秘书。”

秘书吓了一跳:“不是我。”

“是的,我没有找到你的杀人动机。”简静摆摆手,注视包总,“而你,却早就将自己的动机告诉了我。”

包总脸颊的肌肉抖动,反驳:“我有什么理由杀他?和他争执的人又不是我。”

简静笑了。

“你说过,死者是个得理不饶人,不肯吃亏的主。连一个员工的背叛,都要弄得他混不下去,假如背叛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会怎么样?”她慢条斯理地说,“你很清楚,自己确实有一个大把柄。”

包总脸色大变,立即去看包太太。车太太嘴唇翕动,凭借过人的毅力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