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当晚种种

俞护士不安地来到了客厅,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下,仿佛即将接受审判。

简静主动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请她坐下,并递来一杯热茶:“您别紧张,照实说就可以了。”

俞护士点点头。

简静问:“案发当天,凌晨3点20分,监护仪的警报响了,你醒过来,做了什么事?”

“我马上给患者做了心脏复苏。”俞护士答得很快。

简静:“当时,董事长的身体怎么样?僵硬吗?冷吗?”

俞护士竭力回想片刻,歉然道:“那时我非常紧张,一直在看心电仪,没有仔细去感觉你说的那些。”

“也就是说,假如身体的温度偏冷,颈部略有僵硬,你是察觉不出的了?”

俞护士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是的,我隔着衣服做的心脏复苏,没怎么碰到他的皮肤。”

“他当时闭着眼睛吗?”

“是的。”

简静这才道:“我解释一下,之前说过,人死后1-3小时才会出现尸僵,而尸温的判别更细微,死后10小时内,大概每1个小时下降1℃。因为闭眼,角膜混浊也很难及时判别。”

江白焰道:“所以,董事长不是3点多死的?”

她纠正:“不,这只能证明死亡时间略有出入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义?”江莲问。

“稍安勿躁。”简静继续问,“俞护士,你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对不对?”

俞护士谨慎地表态:“我不能确定,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你有没有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仔细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好的,你可以回去了。”简静说,“接下来,我们梳理一下每个人的证词。”

她翻动随身笔记,慢慢道:“江鸥于12点20分左右进入董事长房间,然后,江雪出于好奇,于30分左右进入,约5分钟后,匆忙离开。当时,江雪误以为董事长已经死亡,非常慌乱着急,所以去找了江太太。对吗?”

这是前两天开(撕)会(X)的结果,暂时得到众人的一致肯定。

“好,我要问一问你们两个人,你们进入房间时,有没有发现地上有打碎的玻璃和液体?”简静问。

江鸥说:“没看见。”

江雪也道:“我没注意,应该没有吧。”

“但3点多的时候,地上有玻璃渣,对吧?”她求证。

江白焰点头:“对,我记得地上有碎玻璃,就在门口的五斗柜边上。”

简静笑了,道:“鉴于江鸥和江雪的关系,我想,他们俩同时否认的事,可信度应该比较高。”

无人反驳。

“所以,至少12点30分,药瓶还没有打碎。换言之,12点30分到3点20分这近3个小时的时间,还有人进过房间。”简静问,“这个人是谁,有人愿意承认吗?”

依然无人开口。

“好,这事可以先放一边。我这里还有一份证词,说大约12点30分,也就是江雪进房间时,江莲在一楼的庭院打电话,有这回事吗?”

江莲犹豫一下,点头:“对,我和我丈夫通了个电话。”

“你的视频给我看一下。”她道。

江莲上楼取来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文件,上面有明确的录制时间,从12点50分开始,一直到凌晨3点多钟,双方都在激烈争执着什么。

简静瞥了眼江莲,她神色放松,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嫌疑。

又看江麒,他微皱眉头,仿佛不安又疑虑。

江鸥则有些焦躁,不断变换姿势。

江太太搂住江雪的肩膀,似是支持,似是安抚。

“看来事情很清楚了。”简静说,“视频证实了我的猜测,你是第一个进入董事长房间的人。”

江莲登时反驳:“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谁看见我进去了?”

简静笑笑,舒展身体:“确实,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基本没有证据,全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但——听听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江莲冷冷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可以不听,但你会听的。”简静不以为忤,自顾自道,“案发前天晚上的9点45分,你和父亲发生了矛盾,他可能扬言要取消你在集团的股份,所以离开后,你越想越害怕,决定阻止这件事。”

江莲猛地起身,嘴唇颤动,声音尖利:“江白焰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诬赖我?”

江白焰支头,忧伤地叹气:“几天了,你还看不出我的地位吗?”

“我没有诬陷你,所有人中,只有你的危机最大。”

简静不疾不徐地分析:“江麒因为婚姻和父亲有矛盾,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江鸥想要水务的股份——江雪听见的争执就是你吧——但董事长态度明确,不打算给他,所以,早死反而对他不利,他没有机会再说服父亲了。

“只有你,本来江水集团是要交给你的,但你的父亲不喜欢你的丈夫,你却不愿意放弃。而且,唯有董事长视为心血的江水集团,才会让他在临死之际,还不惜改动遗嘱。”

她十分笃定:“所以,你心里清楚,董事长第二天要改遗嘱,肯定对你不利,而且这是你们的母亲和他一手创立的公司,你更害怕落到江太太母女手上,所以必须想办法阻止。

“正好,你知道陶医生给他开了吗啡,也许向你解释过剂量的问题,你记在了心上,想用这个方式让他闭嘴。”

江雪迫不及待地起身,大声道:“果然是你。”

“那时间也太早了。”江鸥不同意,“就算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拔掉监护仪的插头,江雪进去的时候,肯定也会发现屏幕不亮了。”

“稍安勿躁。”简静纹丝不动,继续道,“你动了手,却后悔了,对吗?”

江莲抿嘴,面色苍白,却一字不吭。

“你注射了一支还是两支?反正没多久,你就后悔了,停了手,匆忙离开,在院子里和丈夫打电话,说你鬼迷心窍,父亲对你那么好,养育你,培养你,你却想杀他。但木已成舟,你也怀着侥幸,以为父亲不会有事,回房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客厅一片寂静,众人神色各异。

简静微微笑了笑,慢慢揭开后续:“第二个是江鸥。我猜,你不是去找他商量事情的,而是去拿东西——手机,还是摄像头?”

江鸥闭紧嘴巴,难得像个蚌壳。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因为你没底。江莲在集团工作,遗嘱的内容多半和此有关,江麒一手建立了通讯,应该也是他的。只有你,从来没做过什么,董事长给你多少,全看运气,而你的竞争对手,是江白焰、江雪和江太太,不确定性太大了。”

正如简静之前对江白焰说的那样,本案的推理关键,在于每个人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