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第2/3页)

想到这里,胡秀莲就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拿上洗衣棒杵死她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刚好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宁波宁洋两个人背着书包回来了。两人放学没有立即回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弄得跟两个泥猴子似的,浑身都是泥,脸上还有伤。

宁兰看着他俩灰头土脸的,再看到伤口,皱眉先问了句:“干嘛去了?”

宁波开口就是:“还能干什么?和人打架去了。”

胡秀莲眉心一皱,“要死,好好的跟谁打架?脸都花了!”

宁洋喘着气道:“学校里的人,放学路上笑话我们骂我们。都是因为大姐,她非要离婚,现在外头都是说我们家的,都把咱家当笑话看呢!”

胡秀莲深深吸口气,转回头去自己忙自己的家务事。她哪里不知道人家都在说他家,自从宁香要离婚的事在村里传开,她就没怎么出门,实在是没脸出门。

她养的好女儿,把婚姻当儿戏,结了婚还能闹着离。女人离了婚那就是不值钱的二手货,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笑话,被人骂是活该的!

可恨连累到他们当父母的一起丢脸,连累到宁波宁洋被人指指点点,还被人打。

胡秀莲真是越想越气,气到恨不得杀了宁香去。

***

宁香无所谓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在自己的小船里做刺绣,做得眼睛和颈椎都累了,就拿着书出去在草地树林里到处走走,背背书顺手捡捡柴禾,或者拎水桶去附近的井里挑水。

傍晚在外面逛着捡柴禾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宁波宁洋和别的毛头小子在互骂打架。本来她是想上去帮忙的,但听到宁波宁洋说的话,她就收住了脚。

宁波宁洋顶着一脸土灰,像两只凶狼崽子一样,冲别人恶声喊:“你要骂就骂她一个人,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大姐了!我爹娘说了,她离了婚就不是我们宁家的人!她的事和我们家没关系!你再骂我们,撕烂你们的嘴信不信?”

呵……

撇得够干净的……

眼见着宁波宁洋和几个毛孩子抱头扭打在一起,几个人抱在地上打滚,我骑你身上打你两拳,你骑我身上呼我两巴掌,她都没有再往前上一步。

看一会后,她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走了。

沿路再捡些柴禾,嘴里念念叨叨背些课文,回去自己的小船上。

回到船上慢悠悠地做晚饭,嘴巴仍和手一样忙,把课文诗词来来回回背很多遍。

做好饭依然把饭放在锅里焖着,转身出去准备去船头上透透气,但她刚从棚屋里出来,就又看到了林建东。林建东也是刚到岸边,看到宁香出来,意外地笑了一下。

宁香这便不用他叫了,直接下船上岸。

林建东来找她,自然还是有事。

他把宁香带到附近的一小片田地边,站到边角落里的一块三角形土地上,对宁香说:“我和许书记打过招呼了,脚下的这块地划给你。我用石灰撒了边线出来,是个三角形的地,你看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她家里人都不接纳她了,林建东还能给她划出这么一块土地出来,虽然形状不大好,面积也不大,但已经算是格外照顾了。

本来她离了婚,就不属于甘河大队的人了,按户口只能回到甜水大队来。按常规来说,回来那就是回家里。可她现在无家可归,那就只能厚脸皮依靠组织了。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办下来,宁香现在也不对林建东空口说谢谢了,全把他当个朋友。她站在这块三角地上想一想,转头对林建东说:“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去苏城吃生煎、逛园林、听评弹。”

林建东还真没听人说过这么阔气的话,他一下就笑了,“真的假的?”

那可是苏城,划船过去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苏城呢。

“当然是真的。”

宁香毫不犹豫回答,但想到什么,立马又换了个语气说:“但我现在是村里人闲话的重点对象,你和我走得近难免不被人说闲话,以后有合适机会的吧。”

林建东挺叛逆,“你要这么说,那我还非去不可了。”

宁香笑出来,“那等我攒够钱的吧。”

***

钱怎么攒?

一针一线地攒。

所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攒出来的事。

林建东帮宁香安排好住处,又划了一块自留地给她后,没了什么正经事,接下来就没再来找她。而宁香手里的小学课本还没学完,所以也没多去找他。

因为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虽然不大,但宁香日常里也还是多了一件事。她去生产队的饲养室借了荆条篮子和铲子,每天清晨早早起床,去外面捡大粪。

为了护着手,宁香给自己做了一副布手套,尤其指尖掌心布料叠得很厚。

每天她戴着手套出去捡大粪,捡到天色亮起来,就去自己的三角土地上,把大粪倒在地里,稍微翻翻土,把大粪沃在泥土里,增加肥料养分。

白天没别的事情,自然还是留在船上做认真绣活,累的时候就交换着看看书。

这样用几天的时间给土地施好了肥,拿钉耙整个松松土,再把从供销社买的白菜种和油菜种播到地里,就算完了。

如今是秋天,所以地分两半,白菜和油菜各种上一半。

在土地里种上东西后,为了防止被家禽走兽什么的祸祸,宁香又捡了些比较粗的树枝,在土地一周插了一圈高到膝盖的篱笆。

今天傍晚她过来把剩下的一节篱笆补齐,刚走到地界边上,便看到一个老婆子正在追着鸡跑。不用猜都知道,不知谁家的鸡跑来吃了她地里刚冒尖的菜。

宁香没多关注这种小事,一把扔下抱过来的树枝,便蹲下身子去继续插篱笆。

然就在她把剩下的这一小节篱笆补齐的时候,忽听到“唉哟”一声惊叫。她被声音引得立马转头去看,只见那老婆子四脚朝天摔睡在地上。

周围没有其他人,那老婆子睡下就没声了。

宁香坐在地边上没有动,拧着头看了那老婆子一会。等了一会,那老婆子还是没有声音,也没往起爬,她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起身往那老婆子身边跑过去。

跑到跟前一看,人果然摔迷糊了,眼睛细成一条米粒宽的缝,眼珠子木着不动。

作为同一个村子的人,这老婆子宁香也认识的,她全名叫王丽珍,家里成分很不好,是个在村里几乎人人都认识,人人都把她当瘟神一样避着的人。

她家倒不是什么地主财主渔霸,而是因为她男人的过去。

在建国之前,她男人被果军拉去打仗,在果军逃往湾湾以后,她男人也就跟着失踪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到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