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我徒弟

废寝忘食把切脉针灸研究透彻后, 郝秉严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

他约了医学会的会长,宁涛。

步履匆匆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最后在包厢门口站定, 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形象, 然后笑容满面地推门而入。

“宁会长。”

宁涛已经有十年没见过郝秉严了。

他本以为郝秉严龟缩在犄角旮旯里, 会颓废、会一蹶不振,但万万没想到,会如此意气风发。

完全不像是个失意的人。

宁涛爽朗一笑,寒暄道,“真没想到, 你竟然回来了。”

郝秉严在宁涛的身边坐下,顺便把面前的酒盅斟满, 他笑容意味深长, “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宁涛眯着眼呷了一口酒,“你啊, 你啊。”熟稔的语气中夹杂着满满的无奈,“说吧,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他深谙郝秉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能帮的我尽力帮, 只是你也知道, 别看我风光无限, 实则手里没什么大权。”

郝秉严笑得脸上褶子皱起, 心里满是熨帖, “也没什么大事。”他晃了晃酒盅,一饮而尽, 旋即把原发性肝癌和切脉针灸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是不是举手之劳?”

宁涛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最后他错愕问道,“真的假的?”

郝秉严瞳孔幽深,细看隐约还能捕捉到几分野心,他嘴角微勾,“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见宁涛神情略显呆滞,他真心实意道,“我只担心中医医学会的人给我使绊子,阻碍了切脉针灸的发展。”

这番话,瞬间让宁涛肃然起敬,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能治愈原发性肝癌,就证明这是中医史上又一项绝学。你真的舍得?”顿了顿,他又问,“还有,以前的事你都准备既往不咎了?”

郝秉严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原本是介意的,可和楚若渝交谈过后,他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当是自己瞎了眼呗,总不能一直怨天尤人。”他眼里布满了雄心壮志,“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宁涛万万没想到,多年不见,郝秉严心态竟如此豁达,他有些羡慕又有些钦佩,“你老实告诉我,这切脉针灸是从哪学的?”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郝秉严的主攻方向根本不是针灸,他不相信短短短十年对方就能脱胎换骨。

肯定另有际遇。

提到切脉针灸,郝秉严的笑容里满满的得意,他故作高深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宁涛翻了个白眼,“和我你还卖关子吗?”

还真别说,他挺想见见郝秉严背后的高人。

郝秉严耸了耸肩,“我是真的不能说。”还是那句话,楚若渝想要低调,那他绝对不会为她招惹麻/烦,“以后你就知道了。”

宁涛知道,从郝秉严的嘴里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深思熟虑后,认真承诺道,“有我在,你放心。”

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谁要敢插手,他就剁了谁的爪子。

郝秉严闻言,由衷地感激道,“多谢。”

有这一句担保,他就不用再担心小人作祟,说话做事都能更有底气。

宁涛见他搁这儿假客套,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郝秉严看着这笑容怪渗人的,头皮一阵阵麻,“喝酒。”

两人推杯交盏,气氛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宁涛有些醉醺醺的,说话都夹杂着喷薄的酒意,“你有想过,和他们再见面的场景吗?”

大家共处于一个圈子,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想到那样的场面就觉得尴尬。

郝秉严听出了宁涛的未尽之言。

他背靠椅身,姿态闲适,然后肆意的笑,“中医医学会算个什么东西?一群虾米组成的协会,你别把他们看的太高了,也别把我看的太低了。有时候,风水轮流转呐。”

这是楚若渝出神入化的医术带给他的强烈自信。

宁涛惊了。

明明醉眼朦胧,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看郝秉严,最后他感慨道,“你真的变了。”

郝秉严喝多了酒,膀胱胀得厉害,“变什么变,不都还是我。”

他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你先喝着。”包厢内有些闷,想着吹风清醒一下,他索性出了门。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出门就撞见了老熟人。

“郝秉严?”

头发花白的老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你竟然回来了?”

郝秉严哪还有醉醺醺的模样,他皮笑肉不笑,“怎么?哪条规定说我不能回京?”

“老李,你磨磨唧唧什么,还不来喝……”酒。

最后一个字被严落吞回了腹中,向来温和无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凌厉,他用审视的眼光把郝秉严打量了个遍,最后讥诮道,“竟然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郝秉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不计较是一回事,可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吃过的亏。

当年他和严落公平竞争长老的位置,眼瞧着胜券在握,严落却用卑鄙的手段,收买了他唯一的徒弟,且陷害他,让他陷入了焦头烂额。

等把事情摆平了,长老的位置哪还轮得到他。

此后,严落处处给他穿小鞋,试图逼他就范,他这才远走他乡、暂避风头。

老李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是我,我回来了。”

严落注视了郝秉严好一会儿,见他坦坦荡荡,毫无颓废之心,警惕心忽然上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老李,去把邵晨叫来。”

打蛇打七寸,他太清楚郝秉严的软肋。

郝秉严早在认识楚若渝后,就已经对邵晨释怀,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他浪费感情,“跳梁小丑。”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严落以为他被刺激到了,胸腔里涌出淡淡的畅快之意,“好歹师徒一场,不见一面怪可惜的。”

就在此时,邵晨缓缓地走到严落的身旁,当他的目光落在郝秉严身上,眼角忍不住颤了颤。

自背叛郝秉严后,他始终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邵晨依旧十分心慌,他压下心底的思绪,冷漠疏离地打招呼。

严落见状,假惺惺地关怀,“别急着走啊,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话说的相当豪情壮志,要找一个比邵晨更优秀的徒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郝秉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楚若渝。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

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很大区别,邵晨为了蝇头小利,毫不犹豫地就选择背叛了自己,而楚若渝从不考虑个人得失,将绝技倾囊相授。

他还难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