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下聘礼

纪初苓这一早才刚起来没多久, 就突然听说傅公公带人来宣旨, 转眼的功夫,一颗心就在高悬骤降的。

眼下她的亲事就这么被定下了,还是她与谢远琮的亲事。

纪初苓此刻仍是懵懵晕晕的。

直到纪凌锋起身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几句,她纷乱的思绪这才回来了。

“那种危险的家伙,别什么时候被吞进去都不知, 可别作进了自己还来牵累卫国公府。”

大伯的声音极低,只她才听见,纪初苓霎时颦眉, 抬眼看时, 大伯已经带着人甩手走了。

纪初苓心里顿时怄起了一口气。

究竟是谁掺和危险还有可能连累到卫国公府?

这话该是她想送他才是。

就会如此偷偷在背后说着坏话, 有本事他当着谢远琮的面说啊。生气。

山庄中掩不住事, 何况傅公公来传旨众人又都是瞧见了。

只是没人料到,这道旨意会与众人所猜想的截然不同。

不消一日,皇上下旨给谢小侯爷与纪二姑娘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

何为圣意难料?如此便是。

众人不禁在心中感慨。

所以纪初苓上回失踪后被寻回,皇上虽谕令不许众人加以妄议,看上去是十分的维护纪二姑娘, 但果然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只是那纪二姑娘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屡遭磨难不说,最后还要嫁给那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着实是可怜。

不少世家子弟听闻后都默默在心中惋惜。

可亦有心中坚信着纪初苓已失了名节的, 想那谢小侯爷因这一道旨意, 就不得不风风光光的将人娶进门作正妻。谢小侯爷才是真的可怜啊。

如此一比,倒不知道谁比谁要更可怜一些了。

只是这皇帝不要纪初苓了, 那可还有意往后宫纳新人?之前已生了心思的难免苦恼起来。

是夜,纪初苓独自坐在房中,只等了外头那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出现,便几步过去把小窗一开。

谢远琮这才刚刚偷偷摸进来,手抬起还没敲就见窗被打开了,也是愣了一下。

他闪身进屋后,纪初苓就把他往里推了一推,然后又探头往外头左右看了看才把窗关上,就跟做贼一般。

谢远琮被她这举动逗乐,忍不住笑了一笑。

被纪初苓一眼给揪住了。

她过去蹙他:“你笑什么呐?”

人逢喜事,为何不能笑?谢远琮极为自然地就揽上了面前姑娘的腰肢。

纪初苓眉头还蹙着呢,去扒着他的手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何皇上突然……”

突然就给他们赐婚了。

只是纪初苓说着动作一停,突然没好意思启口。

“如何?苓苓难道不愿?”

见他一副极其认真的语态看着她,想要得知她一句愿还不愿,若是纪初苓不知此人有如何厚的脸皮,指不定就要给他套出话来。

纪初苓瞪他一眼。

她这是要说正事呢!

“皇上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其中可有什么圈套?”

谢远琮也不同她闹了,正了色道:“我也不知。”

当时皇帝确是直接问他,皇帝既问了,他也不惧作答。之后他更是坦言对苓苓的一片心意,求皇帝成全。却不想皇帝闻言却笑了,直接就点了头。

他是算定时机差不多成熟,可以一试。但这虽是他预想的结果,却也没料到会如此容易。

至于圣旨一事,他也是在圣旨刚刚拟定下的时候才知道的,不比她早得知多少。

“但不管皇帝有何打算,真心假意,总归这是件好事,不是么?”谢远琮说道,手揽在她身后轻抚。前世他触不及她,此世他已得了她的心,更将要三茶六礼迎她进门。不管前路如何,自有他在。

纪初苓翻来覆去一整日的心轻而易举就被他安定下来了,但偏瞧不得他那副意气风扬的模样,摇头道:“谁说的,我不觉得。望京城好儿郎千千万……”

“但无人及得上我。这当是我求了两世求来的。”谢远琮凑了脑袋过来,搭着她额头道。

又来了,后头那瞧不见的大尾巴又摇起来了!

纪初苓状作不屑地瞥开脸,嘴角却在上扬:“许是皇上从未被人当面拒绝过,所以被我的胆色所折服。”

这话自是说笑。

不过皇帝能不待见她最好,他待见她才令人头疼。不管因为什么,如他所说,这是件好事。

会是件好事的。情人眷属,抵死不离。

“是,我的苓苓最厉害。”

谢远琮轻语低喃,俯首落吻。

辗转相缠,一点不留余地。

之前他怜她未及笄,还有所顾忌跟克制。如今他既然知她也同他一样,有些克制,就再难加以控制了。

于是纪初苓又萍浮窒奄了一回。

咽咽如泣。

皇上一道圣旨赐下了婚,虽然震惊了所有人,但旁人的事,在嘴上过个几遍,也就一日淡过了一日。

未过多久,天气就直转凉意。

翠琼山山脚落下第一片卷黄叶子时,圣驾回京了。

卫国公府一行人随驾而去,如今回来却少了一人。

跟着去了一趟翠琼山避暑,最后却是留那长伴了青灯,若纪云棠早知,怕是这一行如何都不愿跟上了。

回京后不久,镇安侯府那就立马派来了人,将纳采礼一一补上,并未因有圣旨在前而有所懈怠。

相反那礼聘之重,从盈满府门中可见,从聘礼长单上亦可见。

纪初苓之后凑着瞧过几眼,上头好些东西都特别眼熟,就是之前谢远琮小册上拟给她看的那些。他那时说这些全是她的,便果真都是她的了。

而且聘礼长单上还有不少,都是那小册之外的,瞧着倒像是一点没藏私,把他自己那私库全都给掏出来了。

之前纪初苓说不稀罕。可她发现,这些东西若是成了聘礼,她其实还是挺稀罕的。

而纪老爷子之前的那点别扭,也在这流水般的聘礼长列之中渐渐消失了。

随着聘礼,镇安侯府还主动送上了年庚,纪老爷子拿去一合,是为大吉,天定良缘。

他看了顿时又舒坦不少。

更别提镇安侯还为两小儿的亲事亲自登过门。

这婚是皇帝定下的,其实只要礼数无错,就算稍微怠慢一些,这婚到时候该成也还是要成,卫国公府也不好阻着人不给嫁出去。

但谁也没想镇安侯府会如此重视。可见谢小侯爷是有多看中这未婚之妻了。

至于成亲的日子,也是回来之后皇帝让钦天监给定的。算的自是纪初苓及笄之后最近的一个大吉之时。

钦天监一拟,最后算定的日子,是在她及笄一月之后的一个吉日吉时。

纪初苓回京后不久就过了生辰,掐着指头算一算,左右竟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真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