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同屋 “那要不挤一挤,还……

无论如何,农户夫妇最后还是让他们二人进了屋中避雨,因为陈倏最后伸手揽了棠钰,一脸沉重道,“我与阿钰并非血缘,但世俗不容,好容易逃到这里,祸不单行,遇上山间大雨,实在走投无路……”

棠钰诧异看他。

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但陈倏“深情”看了她一眼,又顺道瞥了瞥身后的倾盆大雨。

正好,背后劈了一道闪电。

棠钰颤了颤,喉间也轻轻咽了咽,雨势太大,整个山中都被狂风骤雨吹得呼呼作响,又伴着电闪雷鸣,暴雨还不知要下多久,他们浑身上下都湿透……

棠钰妥协,任由他沉痛得胡编乱造着,她没有吱声。

他本就生得温文如玉,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言辞间里虽然都是轻描淡写,但简单几句,配上温和又带了几分醇厚的声音,极具内敛与张力,棠钰若不是知晓实情,恐怕都信了。

暴雨里,棠钰余光不由看了看天色,有些怕他被雷劈。

但很快,农户夫妇被打动。不仅让他们入内,见他们二人浑身上下都湿透,冬日里怕染风寒,又给他们二人备了热水驱寒,还各备了一身换洗的粗布麻衣,说大小不一定合适,但山中贫瘠,只能先将就着。

两人道谢。

因为是“夫妻”,所以只有一间屋子,也只有一桶热水……

两人再次“默契”对视。

棠钰:“我不用……”

陈倏:“你先。”

短暂沉默,空中再次惊雷,棠钰抖了抖。

陈倏低声道,“雨下这么大,浑身都冻透了,不用热水驱寒会染风寒。这山中看样子也没有大夫,若是染了风寒,只能我替你擦身……”

陈倏话音未落,棠钰便拿了衣裳径直去了浴桶处。

虽然有薄薄的一层围帘遮挡,棠钰还是脸红。

陈倏笑道,“我守在门口,别担心……”

顿了顿,又特意道,“我不看。”

但围帘后,分明见某人僵住。

陈倏忍不住握拳笑了笑,还是踱步到门口,也遵循他说的,他不看……

才怪。

窸窸窣窣的宽衣身后,陈倏微微侧眸,见围帘上方她的衣裳挂起,隐约绰约的身姿入了浴桶中,浮起的水花声似是溅到他心底。

他没有移开目光。

他记得指尖轻触的温软,也记得纤腰窄窄,盈盈可握,还有,修颈锁骨下的玲珑有致……

他是男子,有七.情.六.欲。

出神时,棠钰匆匆泡完起身。

他只能收回目光。

稍后,她换好衣裳,轻声道,“我好了。”

他喉间微哑,“嗯。”

屋中就有碳火取暖,棠钰的头发早前湿了,方才也匆忙洗过,眼下棠钰一面擦着头,一面在碳暖前烤火。

她尽量不去想围帘后还有人,但陈倏泡的时间有些长。

围帘后不时传来的水声,总是若春燕掠过湖面的平静,在心底泅开丝丝涟漪。

胡思乱想时,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

棠钰脑海中莫名想起在驿馆的时候,手中微微滞了滞……

等陈倏撩起围帘出来的时候,棠钰已经出了屋中。

***

“山中贫瘠,不习惯吧。”农妇倒了温水给她,一面问道。

棠钰接过,笑了笑,“能有遮风避雨之处,已经解了燃眉之急,多谢大哥大嫂收留。”

棠钰的这声大嫂唤得农妇心中很舒服。

棠钰生得恬静温婉,说话也得体温柔,农妇不由叹道,“我家男人说,这雨有些大,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你们先安心住下,等雨停了再走。”

“劳烦了。”棠钰温声。

“我去看看吃的弄好了没有。”农妇起身,堂中就坐了棠钰一人,看着杯中的涟漪出神。

稍后,农户夫妇折回。

两人手中端着饭菜和碗筷,棠钰上前帮忙,农妇没让。

棠钰其实早就饿了,她晨间只用了小半碗粥,而后上了马车。路上睡了阵子起来,原本就有些饿了,后来又是马车陷在泥坑里,又是遇到倾盆大雨,一直没顾得。

眼下,才觉腹中饥肠辘辘。

“山中都是粗茶淡饭,我家男人厨艺又不好,别嫌弃。”农妇说是说,但言辞间都是自豪神情。

农夫脸红,“都是她喜欢什么,我做什么。”

听他二人说话,朴实而温馨,棠钰笑了笑。

恰好陈倏撩起帘栊出了屋中,几人朝他看过来。锦衣华袍下的陈倏是温文如玉,但粗布麻衣下亦遮不住他五官的精致,和儒雅气度。

农妇眼睛看直了去。

农夫轻轻揣了她一脚,农妇赶紧回神,朝棠钰笑道,“你男人生得真好看。”

棠钰愣住。

农夫轻咳。

农妇哄道,“没你好看,我男人最好看。”

农夫脸色才微微缓了缓。

棠钰眼看着陈倏朝她走来,脑海中忽然浮现方才那句“你男人真好看”,棠钰喝水呛到,呛得眼泪都快出来。

“是不是菜太辣了?”农妇问。

棠钰一面摇头,一面勉强出声,“喝水呛了……”

“没事吧,要不要紧?”陈倏微微蹙眉,轻声问起。

棠钰继续摇头。

农妇忍不住叹道,“一看就是新婚夫妇,连喝水呛到都会担心。”

棠钰和陈倏都莫名看她。

农妇接着道,“等时间长了,老夫老妻了,就是半夜从床上被踹下去,另一个都没有动静。”

农户夫妇都会意笑起来,对面的陈倏和棠钰都愣住,一时间只有两人笑,两人愣住的场面很有些尴尬。

农夫替农妇夹菜,“吃饭就吃饭,谁让你话那么多!”

陈倏也连忙给棠钰夹菜。

棠钰看他,陈倏细声道,“方才就险些露馅儿了,还不跟着学?”

棠钰只好夹起他夹给她的菜,低头扒饭。

总归,农夫做什么,陈倏就做什么,夹菜,倒水,盛饭,嘘寒问暖。

最后到农妇给农夫擦嘴的时候,陈倏和棠钰各自顿了顿,而后对视一眼,棠钰生平第一次给人擦嘴……

应是吃饭的时候聊得来,屋外又是暴雨,饭后,农户夫妇又端了茶水来,几人多聊了些时候。

陈倏和棠钰才知道,农户夫妇就是从附近的州郡逃来此处的,早前的朝廷昏庸无能,宫中荒.淫无度,朝中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各地的诸侯和封疆大吏各自为政,丰州和万州还好些,好多地方的百姓都被压榨得没什么活路,他们夫妻是从北边逃来的。

北边是安北侯府的封地,陈倏抬眸。

农夫叹道,“早前在北边,安北侯为了征兵,豢养军队,赋税就极重,好些百姓都迁离了北边。人一走,人口就少,安北侯府就搬了禁令,再有无故离开的,可就地灭口,百姓再不敢外逃,我们夫妻二人也是貌似逃出来的,但听说别处也差不多。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新帝登基,也不知道往后,大家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