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哈勒布尔公爵与蒙特利尔公爵(下)(第2/2页)

“有什么是他们需要而又无法得到的呢。”巴蒂斯特说,他想起了布鲁塞尔,布鲁塞尔原本有着十分兴盛的染织业,商业也极其发达,等他的母亲被册封为布鲁塞尔公爵夫人之后,她自然也成为了扼住这些商人与手工业者喉舌的人,作为她的儿子,巴蒂斯特即便不喜欢,也要仔仔细细地为母亲打理这些事情。

布鲁塞尔无疑是能够迅速反哺法兰西的地方,不过随着国王的学者与巫师们的发现与发明被应用到现实里,布鲁塞尔的商人们反而要开始依赖法兰西的钢铁、燃料与纺织机,直至蒸汽轮船的输出,而阿美利加,要比布鲁塞尔还要荒凉一百倍,虽然印第安人并不是他们最初以为的那种野蛮的动物,但在五年前才开始接触现代科学的他们要在短短几十年里追赶上法兰西这艘巨舰还是不可能的。

“最少也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吧。”巴蒂斯特说,他的眼睛里发出光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他说。

奥古斯特听了,却有点犹豫:“听起来这会是一桩很重要的事情,”他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也许……”让国王挑选一个得力的大臣过去会更好?

“父亲这样说,”巴蒂斯特说:“就是因为考虑到将来的五十年法兰西与阿美利加必须保持一个缓和的友好关系吧。”虽然有人发出那样的狂言:这个世界不需要国王,但这纯粹是痴人说梦——等到路易十四去世,将来的法王就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小路易,也就是路易十五,如果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举个例子,如绍姆贝格元帅,他的倡议与举措只怕很难再如现在这样在凡尔赛的宫廷中畅通无阻——因为他不是一个波旁,必然会有人或真心,或假意地认为他有意自立为王。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米兰大公,斯福尔扎,一个卑微的雇佣兵,留下的遗毒倒是一直延续到今天。但如果是波旁,那就不同了,别的不说,看看波兰的孔代亲王与意大利的科隆纳公爵卢西安诺吧,他们都是国王的亲眷,所以人们也愿意接受他们的统治。

如果有巴蒂斯特与奥古斯特作为阿美利加与法兰西之间的桥梁,对凡尔赛的人们来说,就像是当初阿方索五世将那不勒斯分封给私生子那样,他们也是愿意接受……“陛下似乎并不认为我们能够成功呢。”奥古斯特若有所思地说:“不然您不该担心我们会发生争斗吗?”

“世界在前进,”路易说:“孩子们,阿美利加是一个新地,但也正是因为是个新地,就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它会疯狂地吸收掉外界的每一份知识,所以,它的进步甚至会比巴黎与凡尔赛更快——尤其是,它在最初的时候,本来就是没有国王和教会的。”

他放下球杆,走到窗前,“我知道不久前有人在咖啡馆里演讲,说法兰西应当继承来自古希腊、罗马的遗产,恢复共和制,舍弃帝制,结果他被人从高台上揪下来,拖到街上打了一顿。”

“但这是不可能的,”奥古斯特下意识地说:“看看现在的法兰西吧,如果没有您,它早就衰落甚至分裂了。”

“那是因为现在的人们还没有这样的力量。”路易说着足以让蒂雷纳子爵或是孔蒂亲王,又或是任何一个臣子惊恐到昏厥过去的话:“当初我有意普及教育,马扎然主教就对我说,如果我让子民们睁开了眼睛,他们就不会甘心继续被捆绑在沉重的石磨上了,他们先是会思考,然后就会提出疑问,之后就要反抗了。”

巴蒂斯特睁大了眼睛,“但您还是这么做了。”

“是啊,因为我说,我不想给一群猴子做国王。”路易说:“如果是在三百年前,不,哪怕是在一百年前,我都会设法将你们推上王座,但今天,我不想那么做,因为……”他说:“我都能看到王冠落地的景象,唯一的区别是有没有脑袋跟着一起掉下来。”

“但您是那样的伟大……”奥古斯特喃喃道。

“或许有人能够千万年地受到人们的尊崇,”路易说:“但我肯定不是其中一个。”

——

那天国王陛下对两位年少的公爵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两位公爵守口如瓶,只是神色看上去都不太好,但人们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陛下有意将他们派遣到新大陆去做总督的缘故。

现在荷兰必然会成为法国的一个大行省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了,路易十四甚至不愿意让他的私生子继续留在布鲁塞尔——不过公爵的封号无需更变,他将新大陆的一个城市重新命名为布鲁塞尔,也就是新布鲁塞尔。

然后,国王陛下特意派出了孔蒂亲王作使者,接回了蒂雷纳子爵,荷兰局势已定,接下来的事情却非常耗人心力,陛下将这些事情丢给了维拉尔将军,好让蒂雷纳子爵得以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