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杰玛对奥尔良公爵对杰玛的想法(第2/2页)

他笑了笑,“别这样看我,好吧,我承认,这种手段也曾被黎塞留主教与马扎然主教用过,”那位米莱狄夫人可是实打实地受过烙印,进过监牢的人:“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还有我的兄长都没用过这种手段。”

——您们也不需要。

“多谢你的恭维。”公爵摸了摸因为这几天来劳碌不停而生出的青黑胡茬,想着自己待会儿应该刮刮胡子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如果你是在法国,”他说:“国王会从克拉里斯神父开始一路往下斩首——他们怎能这样对待一个忠诚之人的后裔?!我不能理解,但不妨碍我愿意给予那两位坚贞之人一些奖赏,给他的女儿与妹妹。”

——您知道我做了那些事情……

“我知道,”公爵说:“但我去过战场,也造访过伤兵营,我知道伤病与死亡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或许会对这个弑亲之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公爵见多了那些生不如死的人——在国王将巫师的药剂与补偿及抚恤金引入军队之前,有许多被子弹、炮弹击中又侥幸未死的士兵被军队里的“医生”或说是刽子手用斧头砍下受伤的肢体(不然发热的可能就是百分之一百)之后,就算是不曾发热,还是会有人忍受不了伤痛带来的折磨与绝望而终日恳求别人杀了自己。

除了痛苦之外,受伤被截肢的士兵只能回家,而回家之后,伤残的他们无法在作坊和田地里干活,只能成为乞丐、流民或是家人的拖累,他们的将来黑暗一片,毫无希望——所以真有人,一般是他们的挚友和兄弟,这样做的。

这些人后来都被国王特赦了,也许对还未去过战场,见过最底层的那些民众时的公爵来说这还有点不可思议,但对两者都曾经经历过的公爵,要理解那些人,以及面前的杰玛,一点也不难。

没了父母,没了姐姐,那些在出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难道还会突然走出来照顾他们吗,如果这些孩子身体康健也就算了,哪怕成为乞丐或是盗贼,也能活下去,但他们生了病……只要设身处地地想想,就不会对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该横加指责。

“你也许是有罪的,但在这里没人能够审判你,”公爵说,而后将注意力重新返回到文件上:“我不能,神父不能,只有上帝与受害者能够审判你。”至少他处在杰玛的境地,他所能想到的竟然也是这个办法。

杰玛屈了屈膝,和那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开了,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她的内心是否被触动了。

“确实只是一时的怜悯。”公爵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把她带到法国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可以重新开始。”赎罪、自我折磨或是忘记一切,都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猫仔在文件上踩了一个梅花脚印,舍弃了原先的话题:“这些人居然允许你参与军事项目啦。”

“不允许不行啊,我如今是债主。”在来之前奥尔良公爵也没想到加泰罗尼亚人的情况如此……微妙,加泰罗尼亚人的勇武固然不可否认,但问题是他们的散漫也能与前者并驾齐驱——鲁西永的暴乱让公爵发现了很多问题,如果不是他坚持要插手,这些加泰罗尼亚人掀起的动乱可能除了在树上多几样特殊的装饰品之外就没其他的结果了。

所以当这些厚颜无耻的家伙们再次寻求,或说索取援助的时候,公爵就拿出了他的钱袋。

注释一:圣经上说,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叫他站在当中。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他们说这话,乃是试探耶稣,要得着告他的把柄。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她说,主阿,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这里公爵的意思是,那些口称要将杰玛治罪的人,应该先看看自己背负的罪孽,他们先种下了缘由,才有现在的罪行——杰玛的遭遇主要是加泰罗尼亚人中出现了派系之争,杰玛的父亲与兄长不幸成了倾轧中的牺牲品,才会导致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克拉里斯神父不是主使,但上位者的冷漠与狭隘让他气恼于杰玛母亲与杰玛的不自爱……有些人没有受过苦是不会明白其中的不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