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家有女(第2/3页)

他们提出的反驳意见也不是无中生有,一:这位军官的亲眷,也是这件惨事的记录者,幸运又不幸的是,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著名作家,在听闻这件事情之前,已经有了好几部令人闻之落泪的好作品,在记录过程中,他当然无法如一个纯粹的记录者那样可观和理智,他甚至是以那位军官的角度来着笔的,这样,在大幅度增强了这份记录的感染性的同时,也让它的真实性与可信性大大降低。

二:这件事情凡尔赛,巴黎与洛林都没有相关的记载,有人去当地寻找过那座埋葬了一千五百人的峡谷,什么都没能找到——在洛林的叛乱评定后,路易十四决定拓展玻璃与钢铁产业,于是以国王镇为中心,法国人用火药炸平了周围数法里的岩山,那里早就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大城。

三.几百年后,依然有人试图找到证据证明此事确实发生过,他们用了金属探测器,以及一些普通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因为在那份记录里,没人带走死者身上的武器装备或是饰品,钱囊,还有军官提到过的火炮,那么就算是峡谷被有意掩埋了,那么这些东西也一定依然存在着。

他们一无所获。

……

一无所获是当然的,因为路易十四在看过密信与苏瓦松伯爵的战情回报后,就决定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一个国王或是公爵可以在卡姆尼可穿刺两百个异教徒,现在的小欧根却绝对承担不起焚烧了一千五百人的重量——他不想让这样的名声紧随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身后,而且他也隐约感觉到——小欧根的行为与那些士兵都来自于奥地利有关。

好几年前他就确定小欧根没有忘记三岁之前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并非苏瓦松伯爵的亲生子,他的亲生父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

还有大公主伊丽莎白。

国王命令苏瓦松伯爵先将那些残骸连同火炮等全都搬运到另一个地方去,又掩埋了山谷,拓建城镇与工厂,移植了生长迅速的植物,别说五十年,不过一二十年,人们就再也认不出那里原先的模样了——他做这些,除了对小欧根的怜悯之外,也有一些赞赏。苏瓦松伯爵在信中没有写到,却让巫师的渡鸦代为传了一份口信,他担忧小欧根的心性受到了他体内的哈布斯堡血脉的影响——路易却是这样想的,带坏小欧根的可能不是利奥波德一世,而是他。

他在对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时候,就用了类似的陷阱,只不过是用火药,陷阱布置在城堡里,战果也要比小欧根的一千五百人显赫多了——那是一万人。小欧根拒绝苏瓦松伯爵的提议,采取这种看似残酷的手段——却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的力量不受折损,事实如此,在那场称不上战斗的战斗中,法国人只有十几个士兵受伤。

但要说服如苏瓦松伯爵这样固执的老旧贵族和将领,是很难的,所以路易十四没有更多的解释,反正他的旨意总会被遵行的。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国王在阅读这份信件的时候,孔蒂亲王正带着一位尊贵的客人前来觐见国王,孔蒂亲王在自己的兄长突然变成了波兰国王路德维希一世之后,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但看看路易十四没有生气,甚至乐于看到波旁的血脉延伸到欧罗巴东部地区,作为太阳王的远亲和半个连襟(他的妻子也是一个曼奇尼),他又神气活现起来了,他看到国王带着笑容,就鞠了一躬,轻快地问道:“我的陛下,是有什么好消息么?”

“不算什么很大的好消息,”路易十四说:“孩子们在洛林取得了一场微小的胜利。”

“总有一些不自量力之徒,如跳梁小丑,”孔蒂亲王如同吟唱诗歌般地恭维道:“却不知除了令人们发笑之外,毫无用处。”

路易十四温和地点点头,“您说得很对,只是一些小人。”他说:“不过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有一位客人,”孔蒂亲王说:“他希望能够到这里向您致意。”

“他应该不是一个一般的客人,”因为孔蒂亲王直接把他带到了国王的房间外面,凡尔赛外等候觐见国王的人中不乏公侯伯,他们要等待的时间也从一天到一个月不等,“不过您还是要告诉我,他是谁?”

“一个希望能够与您成为姻亲的人。”孔蒂亲王向房间左右一扫,看到邦唐的时候他顿了顿,但侍从总管用平静的神情告诉他自己是不会离开的——他只听从国王的命令,孔蒂亲王只得轻声咳嗽了两声,“陛下,”他说:“想要见您的是另一个国王。”

在他说出第二句之前,路易十四还在想他还会有哪个姻亲——大公主已经是瑞典王后了,科隆纳公爵也已是科西莫三世的女婿,接下来是王太子小路易与葡萄牙公主的婚事……等到孔蒂亲王说完,他马上就猜到了,只是不免还有点不敢置信。

“您是说……”

“是的,就是那位,陛下。”孔蒂亲王说。

——卡洛斯二世曾经是大郡主的噩梦。

现在看来还是,不是路易十四刻薄,巫师的药水能够治好他的癫痫,却没法让他变得英俊——当初就连梅林也没能做到,不然他追求的那位女士就不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关在一块石头里了。

他的面容凝聚着哈布斯堡长久以来近婚婚配的毒素,看到他路易十四就会变得更加虔诚——他必须感谢上帝,他身体里可有一大半哈布斯堡的血脉,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哈布斯堡的女人,他,他们的孩子能够面容秀美,体态端庄,除了天主创造的奇迹之外没有其他理由可讲——像是卡洛斯二世这样的,才能让后世研究遗传学的人感到安慰。

卡洛斯二世是61年生人,他曾让腓力四世感到安慰,因为那时候腓力四世也已经五十六岁了,他上面有四个哥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了,他的到来让整个西班牙都陷入了狂欢,可惜的是这份欢乐维持的不太久……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个孩子身体虚弱,生性木讷,和一个痴呆的傻子没有什么区别。

等到他可以“成年”的时候,还抱着一线希望的王太后与托莱多大主教更是陷入了绝望,一个无法有后代的国王,可以说天生失职,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为何会被退位?就是因为有人指证她是个无法与男人同房的女人!如果她不是女王,也许会被烧死,而不是仅仅是被流放——卡洛斯二世也是一样,虽然作为一个男性,他可以挣扎到五十岁或是六十岁(在此之前可以将罪过全都推到王后头上)才承认自己是个无用的垃圾,但就算没有唐璜公爵的推波助澜,他到了十四岁,或是二十岁,还没有让一个女人怀孕,诸侯与贵族们一定会感到不满,他们甚至向外看,寻找另一个王位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