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孩子们的第一场婚礼(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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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朗切斯科,美第奇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痛风症在几分钟内就发作了——美第奇家族的麻烦来了。

如果举行婚礼的时候,法国国王没有到场,托斯卡纳大公和美第奇家族的主人还能装作科隆纳公爵与这位太阳王毫无干系,但很显然,这位国王有意让自己的私生儿子如同曾经的那不勒斯国王费迪南那样,不但能够如同一个正统婚姻所生的孩子那样受他的庇护与赏赐,还要让他从父亲的血脉这里继承一个王国。

一想到神圣罗马帝国会如何,西班牙会如何,意大利的诸侯们会如何,佛朗切斯科的痛风就不像是生在脚指头和膝盖上,而是生在脑袋上,但无论是他,还是托斯卡纳大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科西莫三世最初的愿望是从法国国王这里得到一些帮助,以保证美第奇家族在托斯卡纳地区的统治可以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他让仆人把自己抬到窗子边,往下看去,正好看到费迪南,也就是科西莫三世的长子,正和科隆纳公爵,还有法国的王太子小路易有说有笑地往外走,他们年龄相近,又都是男孩,所以,虽然王太子小路易与费迪南认识的时间不长,他们还是迅速地成为了好友——佛朗切斯科认真地看着,慢慢地蹙起眉头,因为除了科隆纳公爵与王太子小路易之外,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居然只有一两个意大利随从,其他全是法国人,哦,还有一个,但那也是一个叫做安沃的鞑靼人,他的父亲是个鞑靼人部族的首领,他向法国国王宣誓效忠,这个孩子就等同于人质。

他们骑马出去了,带着火枪,回来的时候收获颇丰,他们叫嚷着要烤鹿肉,也有人说应该煮羊汤和鱼汤,这是从巴黎传来的新食谱,最近从巴黎和凡尔赛传来的东西太多了——珠宝、脂粉、服装、诗歌与戏剧,还有雕塑与绘画——它们已经取代了佛罗伦萨,取代了锡耶纳,取代了米兰,成为享乐与文明的中心了。

佛朗切斯科满怀忧虑,加上痛风,他几乎睡不着觉,他竖着耳朵——在用完晚餐后,男孩们又出去了,因为法国国王不但带来的军队,还带来了一个剧团,虽然因为存量有限,他们带来的道具不多,但也足以让这些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看完一场又一场了。

费迪南没有他叔叔和父亲想得那样深远,和此时的大部分纨绔子弟一样,他的父亲和母亲不幸的婚姻让他的教育有了很大的缺失,虽然现在科西莫三世也已经开始尽可能严厉地教导他了——但美第奇一代传给一代的痛风时不时就让科西莫三世必须卧床休息,于是这个活泼的男孩就又跑出去玩儿了。佛朗切斯科不想责怪他,这是科西莫三世与他的妻子不好,等到大公想要教育他的时候,他的性格与习惯都已经定型了——他不坏,就是懒惰和不愿意承担起责任。

科西莫三世如此焦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美第奇家族的人都不算太长寿,他也担心自己坚持不了几年……现在看来,只能希望他的兄长能够坚持上二三十年吧,就算费迪南不行,他们或许还能考虑他的孩子……

费迪南笑嘻嘻地走进佛朗切斯科的房间时,佛朗切斯科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太对,但他还是勉强坐了起来,用一种温和的语调问他们去做什么了,当然,狩猎、游泳和看戏,还有跳舞什么的,还有纸牌和骰子。

“我觉得你要准备起来了,”佛朗切斯科暗示道:“费迪南,你妹妹的婚礼要提前举行,你是她的哥哥,应该尽点心意才对。”

“我是在尽心尽力啊,”费迪南在他的床头坐下,翘起了脚,“您也应该找个巫师来看看您的脚,还有父亲,我真不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现在每座宫殿里您都能看到巫师光明正大地出现。”

“任何时候谨慎都不是坏事,”尤其是他们,佛朗切斯科动了动身体,费迪南立刻上前来给他拿枕头垫在身后,然后给他倒了杯水,他确实不是个坏孩子,仿佛是为了安慰佛朗切斯科,他说:“我和科隆纳公爵的关系很不错,叔叔,他向我承诺了,绝对会好好地对安娜,而且他们之后会有很长时间待在意大利,而不是法国。”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佛朗切斯科在心里说:“那么科隆纳公爵是准备在婚礼后,带着安娜在法国待一段时间吗?”

“当然了,总要让母亲看看安娜。”费迪南冷漠地说,然后他又高兴起来:“不仅仅是他们,叔叔,我也已经答应了王太子殿下,和他一起回凡尔赛。”

佛朗切斯科眼前一黑,当即昏厥了过去。

……

科隆纳公爵与安娜·玛丽亚·路易萨·德·美第奇的婚礼在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举行。

路易十四之前,查理八世曾在意大利登基,宣布自己是那不勒斯之王,而后路易十二则以安茹后人与维斯孔蒂后人的姿态同时要求继承米兰与那不勒斯,路易十四是第三个在三百年内踏入意大利的法国国王,当然,法国对意大利的野心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路易十四也无意伪装成一个无所求的善人。

但无论什么时候,婚礼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挑选着和他一起去参加婚礼的人,除了护卫与侍从之外,邦唐肯定是必须的,还有沃邦和绍姆贝格,卢瓦斯侯爵等将领,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一个叫做尼古拉·卡蒂纳的人,他是律师之子,也曾经是个律师,但他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更适合军队——也许我们还记得,那个和沃邦一起前来巴黎的那个朋友,因为有个在图尔比格街上的爱人而误打误撞地带着国王和他的护卫救了孔代亲王一命的人。

他就是尼古拉,在塞巴斯蒂安·沃邦就此入了孔代亲王与路易十四的眼后,他也获得了奖赏与提拔,不过沃邦投靠了国王,他还留在孔代亲王的军队里,他一直追随孔代到了西班牙,而后又在敦克尔刻之战中一道成为俘虏,后来亲王得到宽赦,他也被释放了,他原本想要继续捡起律师的职业,但没过几个月,愿意为他做担保的沃邦又设法把他塞回到了军队里。

在之前的战役中,他累积的功勋并不少,只是他生性沉稳,过于谨慎,所以不如沃邦或是其他人那样显眼。

但只要有沃邦在,他是不会就此泯然于众人的,这里就不怪邦唐总是能够获得如此之多的尊敬和贿赂了,也许路易十四对他印象并不是十分深刻,但钦点随员的时候,他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随手勾了一勾。

这种在凡尔赛和巴黎,可能只有公爵与侯爵才能得到的殊荣,落在一个律师之子的身上,我们可以想到尼古拉·卡蒂纳先生有多么惊奇与高兴,虽然他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还有他的马和武器,他还去和另外一个军官换了一根腰带——因为那根镶嵌着黄金与宝石的牛皮腰带具有鲜明的奥斯曼土耳其风格,看见的人就能知道他正是这场圣战的士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