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猎(第2/3页)

“当然不。”吹笛手说,此时,另外几个巫师也回到了他们身边,但除了依然保有着一点谨慎和良知的吹笛手,这些黑巫师们都是看佣金和其他特殊的报酬(祭品和实验材料)才会受利奥波德一世的雇佣,博斯无需与他们多费口舌。

“你们看到那些女巫了吗?”博斯问:“听说是法国的国王招揽了她们?是作为女巫,还是作为娼妇?”

“这无关紧要,”一个巫师说:“看来她们并没有想要和我们战斗的意思。”

“她们有怎样的意思我一点也不关心,”另一个巫师说:“但很明显,我们可以有一份额外的酬劳了。”

……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马尼特喊道。

她做出决定不可谓不快、不决绝,但她没想到的是,女巫们并不都愿意离开,确切地说,愿意离开的只有寥寥数人——女巫教团隐藏在波西米亚中的方式固然不错,但这样做的后果也相当不妙,波西米亚人是一群极其自由而不羁的人,他们的法律如同儿戏,道德犹如无物,他们崇尚的是热烈的爱情,与一种奇妙的“道义”,这些年轻的女巫,不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丈夫,就是不愿意舍弃这群需要帮助的凡人。

“那些是黑巫师!我们会死的”马尼特焦躁地跺着脚,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的,再给她几个月,别说是黑巫师,随着爱情的离去,这些女巫们都会催促着她走,但现在,一股让人倍感啼笑皆非的执拗劲儿从这些女巫身上跳了出来。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一个女巫问道。马尼特看了她一眼,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为了不与这些危险的黑巫师作战,她们已经足够委曲求全,在马尼特的想法里,等到凡人的军队占领了佛兰德尔,之后必然也会有一场里世界的战争,国王有加约拉岛的巫师,应该用不上她们,她想方设法地从沃邦那里打听消息,也正为了这点,若是战争结束,国王依然没有让她们离开的意思,想必就是有心违背契约了。

没想到,国王的战争还未结束,她们就与一群黑巫师碰撞在了一起。

她看了一眼那些天真的姑娘,就算她们立刻逃走,能够安然脱身的也不知道有几个,马尼特举起手,阻止了逐渐从劝说变成了争吵的女巫们——在这个房间里,有女巫教团的大部分长老,还有那些年轻女巫们的代表,马尼特的神色让她们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继而陷入了沉默——“来不及了。”马尼特说,她拿出一面镜子——洛林出产,比威尼斯人的镜子更干净和平整,马尼特将拇指咬破,用血擦拭在上面,上面立刻显示出外面的场景——一时间,女巫们都以为在外面正在下暴雨,随后她们意识到,那是巨大的虫子,它们如同冰雹那样降落在滑铁卢,现在,别说扫帚,就连铁锅也别想飞走了,除非他们可以如加约拉岛的巫师那样从火焰,水里离开,但这里没几个强大到能够这样做的人,马尼特倒是可以,但她绝对不会离开,这些女巫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

国王和以拉略都以为他们将会面对一场恶战,没想到他们踏入这座半废弃的教堂时,看到的只有一幅用于诅咒的三联画,还有一个满面鲜血淋漓的黑巫师——这让以拉略的镰刀略为迟缓了一刻,就这么一顿,鲁本斯能够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在火把下,那双急切的眼睛看向了那副三联画——圣但尼的头颅滚落在他的脚下,嘴里咬着一个玩偶的头,因为以拉略来得太快,它只能回到画里藏起来,但以拉略是什么人呢?他只一收手臂,原本挥向鲁本斯的镰刀就往左下方回旋而去,只一下就挑断了左侧的画板,一个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随着被切做两截的画板惨叫出声,大审判长这才看见画板上,还有两个圣但尼,两对随从,还有士兵们,以及信徒和观众们,都对他怒目而视,几乎与此同时,无数不应该存在的影子——就像是画面中的人突然来到了现实中,他们的影子从墙壁上跳了下来,数以百计的手臂向着以拉略以及国王等人抓来。

国王略略后退了一步,拔出了火枪,而蒂雷纳子爵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不过比他更快的还有一个,不,两个……“存在。”蓝黑色的猫仔从国王的外套口袋里跳了出来,还在空中,就变得比一头狮子更大,还有就是一只无头的小玩偶,它颠颠倒倒地从国王的靴子上落到地上,直奔被以拉略切成了两半的圣但尼,从他的脑袋里死拉活拽地扯回了自己的脑袋,一边将自己的脑袋按上,一边就蹦跳着,欢欣鼓舞地迎向了那些污秽的东西。

猫仔即便变大了,它的动作也依然十分可爱,当然,只是对国王和他的人而言,对于那些黑魔法的造物,它就是一个残酷而又贪婪的猎食者,它按住一个影子,就是一顿撕咬,而后将它吞到肚子里——裁判所的教士们所使用的锤子、大剑和镰刀,可以撕裂它们,但它们很快就会再次融合在一起,就像是国王寝室里的那些,甚至还要棘手一些,因为它们似乎是没有实体的,但猫仔逮它们,和逮一只动作迟缓的老鼠没什么两样,而且被猫仔吃了,黑影就无法复苏。

玩偶似乎对这些影子没有什么兴趣,它抓住一个,就把它打结,和人们用布料打结没什么两样,然后要么丢给猫仔,要么丢给教士。

猫仔就算了,教士们接到这样的馈赠可真是五味杂陈,他们看向以拉略,而这位大审判长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刀斩断了向他丢过来的“绳结”。

路易这才有时间去看那个站在三联画边,一动不动的人,他略微举起火把,发现对方有着一双平静,带着几分释然的眼睛——几分钟后,有猫仔和玩偶的帮助,裁判所的教士们终于将这些难缠的影子处理干净了,以拉略装作没看见猫仔重新跳回到国王的口袋里,而那只玩偶也乐滋滋地坐在了国王的肩膀上,他走向鲁本斯,看了后者一会,就向后一伸手:“圣水。”他说,一个教士马上送上一个银壶,以拉略接过,稍一停顿,就将里面的澄净液体慢慢地倒在鲁本斯的头上。

被一点点地撕开皮肤,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酷刑,在被自己的“鸽子”这么做的时候,鲁本斯还能坚持,而圣水从他的发间缓缓流下的时候,他却痛得浑身抽搐,但圣水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顽固的油彩从他的脸上流下,虽然伤痕累累,但也看得出,这不是耶罗米尼斯·博斯。

“但也是个黑巫师,彼得·保罗·鲁本斯。”以拉略说,“博斯的弟子。”鲁本斯知道自己一样在裁判所不为人知的名单上,并不意外:“博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