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霍夫堡(5)(第2/3页)

“你想干什么?”孔蒂亲王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软弱无力。

“不做什么,殿下,”米莱狄说:“我们要给利奥波德一世寻找几个对手,不多,我们的国王陛下,还有匈牙利的特兰西瓦尼亚大公阁下……唔,让我看看,或许还有托斯卡纳大公,他也许也会有兴趣的。”

“天主啊,”孔蒂亲王就算是在噩梦中也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有个人胆敢同时愚弄四个君主,不,应该说是五个,算上默罕默德四世的话,“国王陛下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允不允许,”米莱狄说:“只要看国王是否有所行动就知道了。”

……

如果说王家庄园里,据说是波斯尼亚总督派来的使者突然死于非命的事情只是让利奥波德一世吃惊的话,那么法国的商队不但正在北上,还在南下的消息就更是令他辗转难安了——谁都知道,补给和军备是军队的两大支柱,为了佛兰德尔,早在四旬节前法国的商人们就开始往埃纳河流域调拨马草、小麦、干肉等等,但往普罗旺斯?普罗旺斯确实不算是一个平静的地区,但还没到法国国王必须郑重以待的地步。

而后在巴黎,在特兰西瓦尼亚以及意大利的奥地利密探,都传来了有奥斯曼土耳其人出没的消息,以及伊斯坦布尔最近也是动荡不安,据说苏丹的两个兄弟之一,或者是全都逃出了王宫,并且在别的地方立起了反对苏丹的旗帜,苏丹正在调动军队准备围剿叛军,而波斯尼亚的总督似乎拒绝了来自于伊斯坦布尔的传召,也许他也很清楚,若是他回到伊斯坦布尔,只怕就会立刻被弓弦绞死。所以说,如果他想要用波斯尼亚换取一大笔钱,爵位和领地的话,并不是不可能。

孔蒂亲王目瞪口呆。

作为始作俑者,除了米莱狄,没人能知道这个庞大的漩涡是怎么迅速地扩大,泛滥,甚至扬起了底面的砂砾的,他起初还在怀疑利奥波德一世是否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看着米莱狄身下一堆又一堆的信件,都是渡鸦送来的,自从国王开始无所顾忌地使用巫师之后,法兰西的情报网就迅捷完全了许多,有趣的是,其中还真有密探煞有其事地回报说,他们阻截了一批来自于奥地利的刺客,据说他们就是来刺杀前往巴黎的土耳其使者,免得法国乘机攫取波斯尼亚。

若说利奥波德最为担心的是什么事情,大概就是被法国取得了波斯尼亚了,法国若是取得波斯尼亚,可不会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罢手,他们最大的可能是进攻内奥地利,独自,或是与他们的土耳其盟友,又或是特兰西瓦尼亚大公联手,这样奥地利就真的只能作为一个内陆国家存在了,有西班牙,荷兰与英国在前面,要让这些君主们假装看不见海上霸权与殖民地的好处除非他们和他们的大臣都变成了白痴——孔蒂亲王一边翻看着信件,一边为信件中不自觉地泄露出来的紧张而慨叹,他们几乎骗了半个欧罗巴,利奥波德一世只会更加急迫难安。

“我们什么时候再让第二个使者出现?”孔蒂亲王问。

“让他出现在维也纳吗?不,波斯尼亚的总督绝不会派出第二个使者,他只可能在波斯尼亚静静地等待,利奥波德一世能够派出的人不多,而我这里有份名单。”这份名单也是从苏瓦松伯爵夫人那里拿到的,她已经表露出了想要回到巴黎的意思,米莱狄正在给国王写的信里就有此事。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他只要一见到波斯尼亚的总督就知道他们被人骗了。”孔蒂亲王问道,幸而有之前的教训,他知道米莱狄一定有安排,但米莱狄只是一笑。

……

欧根·莫里斯,苏瓦松伯爵是个容貌端正,举止从容的男子,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身材不够高大,但他有着宽厚的胸膛和肩膀,走动起来也是仪态十足,他也是在洛林与阿尔萨斯的几场战役(国王后来派出援助奥尔良公爵的人之一)中崭露头角的,也许有人会说,在这种国家与地区碾压性的战斗中并不能看出一个人是否真正地具有军事才能,事实却恰恰相反,一味的摧枯拉朽反而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他们在征服和统治的同时,还要保留这个地方的勃勃生机。

他今天穿着国王赏赐的外套,从蒂雷纳子爵开始,赏赐得意的臣子皇室蓝色,或是缀着金百合的外套就成了一种惯例,如果这位臣子确实得国王的喜欢,他还会获赠鲜红色的国王肩带,钻石别针,后一种是绍母贝格将军那里流传出来的——反正他们要去见国王的时候,或是出席重要场合,必然会做这样的打扮,不过这样的恩赐很少出现,在奥尔良公爵,蒂雷纳子爵,绍母贝格将军,孔代亲王之后,只有寥寥几人获得了这样的殊荣,在苏瓦松伯爵之前是卢瓦斯,一个穿袍贵族,他曾经是里昂的监政官,不过他获得赏赐不是仅仅因为他对国王的忠诚,还因为他在不久前献上了装着短剑的火枪,这种火枪在打空火药,或是进入到近身白刃战斗的时候,就能立即取代长矛来发挥效用,这样法国军队就不必再如以往和其他国家那样,将长矛手与火枪手混做一阵,虽然还需要训练,但稍加试炼,结果就相当喜人。

而苏瓦松伯爵之所以获得国王的赏赐,是因为在平定洛林与阿尔萨斯的暴乱后,他与对他颇为赏识的奥尔良公爵共同在国王的旨意下统合与确定了军衔制度,这个制度在经过反复推敲,细细斟酌之后已经作为一种试用条例下发到了国王的新军里,与苏瓦松伯爵之前看到的,士兵们总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不感兴趣或是满怀恐惧,只是为了糊口和发财才勉强为之的情形相比,国王的新军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油脂,看似平静,但在平静之下是无人可以想象的炽热——军衔对应着俸金,地产与爵位,一级别一级别的攀升,虽然苏瓦松伯爵知道要攀上最高一层,也就是“元帅”,只怕一百万人中也难出一个,但也不由得一阵阵地热血沸腾,哪怕他的母亲是苏瓦松伯爵夫人,是郡主,因为他的父亲也只是一个公爵无继承权的次子,他的前途也相当艰难,但要是与那些平民子弟相比,他依然具有着莫大的优势,更不用说,他与马扎然主教的外甥女的婚姻给了他很大帮助——他能够出现在国王面前,就是主教的举荐。

但苏瓦松伯爵确实是少数几个用平和的视线去注视平民的人,他有时候看到一个出色的年轻人,想要拔擢他却因为他的出身而不得不犹豫的时候,心中就会油然而生出一种酸涩的歉疚感——当奥尔良公爵和他说了国王有意确定军衔制度并备有着相应的待遇与地位时,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