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虎口余生!(第2/3页)

至少就你的目的而言,它非常理想,拜伦心想。他离开断崖边缘,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听着二氧化碳罐发出的轻微“嘶嘶”声,静静地等待片刻。

然后,他以非常沉静的语调说:“等会儿你回到你的舰上,要怎么跟他们说,钟狄?或是我该猜一猜?”

独裁者正准备打开他们带来的那只手提箱,听到这句话,他停止了动作,直起身子来说:“你在说些什么?”

拜伦感到脸部被冷风吹得麻木,便用戴着手套的手揉了揉鼻头。但他却将裹着身体的泡绵内层解开,强风立刻将它吹得四下飘扬。

他说:“我在说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想赶紧架设好无线电,不想浪费时间讨论这种问题,法瑞尔。”

“你不是来架设无线电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们在太空中曾试图和他们联络,却毫无回应,没有理由指望地面发射机能带来更好的结果。并非高层大气的游离层阻挡了无线电波,因为我们也试过次以太电波,结果同样一无所获。而且在我们的队伍中,我们两个也不是什么无线电专家。所以说,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钟狄?”

独裁者在拜伦对面坐下,信手轻拍着手提箱:“如果你心中有这些疑虑,为什么还要来呢?”

“为了发现真相。你的手下瑞尼特当初告诉我,说你正在筹划这趟行程,并且建议我加入你。我相信你对他所做的指示,是要他告诉我,一旦我加入你的工作,那么不论你收到任何讯息,我都不会被蒙在鼓里。这是个很合理的说法,只不过我认为你根本不会收到任何讯息。但我还是说服自己跟你来了。”

“为了发现真相?”钟狄取笑道。

“正是如此,我已经能猜到真相。”

“那么告诉我,好让我也发现真相。”

“你来此地是要杀害我。我单独跟你在这里,而我们前面是一座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这样做不会有蓄意动武的痕迹,不会有轰得四分五裂的肢体,或是任何能让人联想到使用过武器的证据。你回到你的船舰时,将带回一个很完美、很悲伤的故事,大意是说我不慎失足坠崖。你也许还会带一队人马来收我的尸骨,再为我举行一个风光的葬礼。这样做从头到尾都会非常动人,而我也就这样被你除掉了。”

“你相信是这样,而你仍旧前来?”

“我既然料到了,你就无法使我措手不及。我们两人都没带武器,我不信你徒手能将我逼下崖去。”一时之间,只见拜伦鼻孔翕张。他慢慢举起右臂,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钟狄却哈哈大笑:“既然你现在死不掉了,我们能否开始安装电波发射机?”

“还不行,我还没说完,我要你承认你准备杀我。”

“哦?你坚持要我在你自导自演的即兴剧中,扮演你为我写好的角色?你指望如何迫我就范?准备将我屈打成招吗?你要了解,法瑞尔,你是个年轻人,而且你的名头和地位会对我有帮助,所以我从来不愿跟你计较。然而我必须承认,直到目前为止,你带来的麻烦比你的帮助还要大。”

“我的确如此,因为我还活着,虽然你处心积虑要杀我!”

“假如你指的是你在洛第亚遇到的危险,那我已经解释过了,不准备再解释一遍。”

拜伦站了起来:“你的解释并不正确,其中有个漏洞,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真的?”

“真的!站起来听我说,否则我会把你拽起来。”

独裁者起身的时候,双眼眯成两道缝:“我劝你别试图使用暴力,小伙子。”

“听好,”拜伦提高声音,他身上的泡绵内层仍敞在风中,他却毫不理会,“你说你将我送到洛第亚,让我面对死亡的威胁,只是想把执政者扯入一个反太暴的计划。”

“那仍是事实。”

“那仍是谎言,你的首要目的是要我遭到杀害。打从一开始,你就把我的身份通知了洛第亚太空船的船长,你根本没有理由相信亨瑞克会接见我。”

“假如我真想杀你,法瑞尔,我会在你的房间放一颗真的放射线弹。”

“策动太暴人当你的刽子手,显然是更方便的做法。”

“当我刚登上‘无情号’的时候,也有机会在太空中杀死你。”

“你的确有机会,你带着一柄手铳,一度曾经瞄准我。你料到我会在舰上,可是你没告诉你的手下。当瑞尼特和我们通讯,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你就没有机会轰我了。然后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告诉我说,你曾经跟手下讲过我可能在舰上。不久,瑞尼特却说你从未提过这件事。你在说谎后,总是懒得跟手下串通一下吗,钟狄?”

钟狄的脸原本就被冻得苍白,这时则似乎更无血色。“光凭你指控我说谎,我现在就该杀掉你。可是我问你,瑞尼特在显像板上看到你之前,又是什么使我暂时没扣扳机?”

“政治考量,钟狄。艾妲密西娅・欧思・亨芮亚德就在旁边,一时之间,她成了比我更重要的目标。我的确佩服你见风使舵的本领,倘若在她面前杀死我,便会破坏另一个更大的计划。”

“这么说,我对她一见钟情喽?”

“钟情!对方是亨芮亚德家族的一员,有何不可?你没浪费任何时间。你首先试图请她改乘你的船舰,计划失败后,你又告诉我亨瑞克出卖了我父亲。”他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因此我失去了她,毫无异议地让你接手。如今,我想她已不必纳入考量,她已坚决站在你那边。你可以着手进行杀害我的计划,不用担心因为这样做,便可能失去继承亨芮亚德家族的机会。”

钟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法瑞尔,这里很冷,而且越来越冷,我想太阳正在下沉。你是个言语无法形容的笨蛋,你令我感到十分厌倦。在这场无意义的胡闹结束前,你能否告诉我,我究竟为什么有兴趣杀你?我是说,假如你那显然是妄想的指控能有什么理由的话。”

“跟你杀害我父亲的理由完全相同。”

“什么?”

“你以为当你说亨瑞克是个叛徒时,我曾有一时一刻相信过你吗?假如他不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可怜懦夫,那他倒还有可能。你以为我父亲笨到那种程度吗?他有可能将亨瑞克看走眼吗?即使我父亲没听说过他的评价,在晋见他五分钟后,还看不出他是个全然无望的傀儡吗?我父亲难道那么傻,会在亨瑞克面前胡乱讲话,泄露足以用来指控他背叛的秘密?不,钟狄,真正出卖我父亲的叛徒,一定是他信得过的人。”

钟狄后退了一步,将手提箱踢到一旁,然后摆出一个准备抗辩的姿势:“我听出了你卑鄙的言外之意,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个精神失常的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