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者之尊(第2/3页)

他说:“根本没有什么行刺的阴谋,郡主。”

少女吃了一惊,不耐烦地对卫士说:“你来接手好吗,副队长?叫他吐出实情来。”

拜伦向前走出一步,却撞上卫士戳过来的手铳。他急忙道:“慢着,郡主,听我说!这是唯一能见到执政者的办法,难道你不了解吗?”

他提高音量,冲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叫道:“能否至少请你转告殿下,说我是拜伦・法瑞尔,前来请求政治庇护?”

那是他最后一线微弱的希望。封建时代的惯例已渐趋式微,甚至在太暴人来临前便已如此,它们算是一种过时的传统。可是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再也没有了。

她转过身来,双眉弯成两道钩。“现在你又自称属于贵族阶级?一会儿前你的姓氏还是玛兰。”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起:“正是如此,但后来那个姓才正确。你的确是拜伦・法瑞尔,老兄。你当然就是,你们父子长得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门口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矮小男子。他的双眼生得很开,目光炯炯有神,精明中带着几分玩世的意味,将拜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抬起狭窄的脸孔,以便与高大的拜伦面对面,又头也不回地对少女说:“你认不出他来吗,艾妲密西娅?”

艾妲密西娅连忙向他走去,以不安的口吻问道:“吉尔伯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关心我自己的权益,艾妲密西娅。别忘了,如果真有行刺事件,在所有亨芮亚德家族成员中,要数我最有资格成为继位者。”吉尔布瑞特・欧思・亨芮亚德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又说了一句:“哦,把副队长请走吧,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她不理会他的话,却对他说:“你又在窃听通话器了?”

“是啊,你要将我这点乐趣也剥夺吗?监听他们的谈话是很好玩的事。”

“给他们抓到就不好玩了。”

“危险正是游戏的一部分,亲爱的侄女,而且是最有趣的部分。毕竟,太暴人从不放弃窃听这座王宫,我们的一言一行,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哈,这是以牙还牙,你懂吧。你不为我介绍吗?”

“不,我不要。”她冷淡地说,“这里没你的事。”

“那么让我来为你介绍吧。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马上跑来。”他绕过艾妲密西娅,朝拜伦走过去,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打量着他,并说:“这位是拜伦・法瑞尔。”

拜伦道:“我自己已经说了。”他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在副队长身上,后者仍举着手铳瞄准他。

“可是你没有说,你是维迪莫斯牧主之子。”

“要不是被你打断,我早就说出来了。无论如何,现在你们已经知道实情。情势很明显,我必须逃离太暴人的掌握,而且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名。”说完拜伦便开始等待,他感到这是生死关头。假如下一步不是立即逮捕他,他就还有一线希望。

艾妲密西娅说:“我懂了,你是冲着执政者来的。所以说,你确定没有任何阴谋。”

“完全没有,郡主。”

“很好,吉尔伯伯,请你陪着法瑞尔先生好吗?副队长,你跟我来好吗?”

拜伦感到虚弱无力,很想要坐下来。吉尔布瑞特却没有做这种建议,他仍用近乎临床医生的态度,不断仔细打量着拜伦。

“牧主的儿子!真有趣!”

拜伦放松了警惕。他厌倦了小心谨慎的简短对答,改口说:“是的,是牧主的儿子,我生来就是如此。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吉尔布瑞特没有生气,他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一张瘦脸变得更皱了。他说:“你应该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你真是来寻求庇护的?来这里?”

“我宁可跟执政者讨论这件事,阁下。”

“哦,别指望了,年轻人。你将会发现,跟执政者谈不出什么来。你知道刚才为什么得跟他女儿交涉?如果你仔细想想,还真有趣呢。”

“你觉得凡事都很有趣吗?”

“有什么不对?就人生观而言,这是个很有趣的态度,它是唯一适用的形容词。好好观察这个宇宙,年轻人,假如你无法从中找出一点乐趣,还不如割断自己的喉管算了,因为宇宙真他妈的不怎么可爱。对啦,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执政者的堂兄。”

拜伦以冷淡的口气说:“可喜可贺!”

吉尔布瑞特耸了耸肩:“你说得对,这没什么了不起。而我很可能永远保持这种身份,因为,毕竟没有什么真正的暗杀行动。”

“除非你自己炮制一个。”

“亲爱的老兄,你可真幽默!你很快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我说的话,别人只当是愤世嫉俗的言语。你不会认为执政权如今还值什么钱吧?想当然,你无法相信亨瑞克始终像这样?他的脑袋一直不灵光,可是他一年比一年更没救。我忘啦!你还没见过他,不过马上就会见到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当他对你说话的时候,记住他统领着泛星云王国中最大的一个,那会是个很妙的想法。”

亨瑞克将王者之尊表现得相当熟练。拜伦吃力地向他行九十度鞠躬礼,他仅以适度的谦逊答礼。然后,他有点唐突地冒出一句:“你要跟我们交涉什么,先生?”

艾妲密西娅站在她父亲身边,拜伦现在才注意到她相当漂亮,这不禁令他有几分惊讶。他说:“殿下,我是为家父的名誉而来,您一定知道,他遭到的处决并不公正。”

亨瑞克将脸别向一旁:“我跟令尊的交情浅薄,他只来过洛第亚一两次。”他顿了一下,声音开始有点发颤。“你长得跟他很像,非常像。可是他曾受到审判,这你应该知道,至少在我想象中如此,而且是依法审判。真的,我不知道详情。”

“一点都没错,殿下。但我却想知道那些详情,我确信家父不是叛徒。”

亨瑞克连忙插嘴道:“身为他的儿子,你为令尊辩护当然情有可原。可是,如今想要讨论这种政治问题,真的有很大的困难。事实上,这极为不恰当。你为何不去找阿拉特普?”

“我不认识他,殿下。”

“阿拉特普!那个行政官!那个太暴行政官!”

“我已经见过他,而他把我送到这儿来。当然,您应该了解,我不敢让太暴人……”

亨瑞克却开始紧张,他的手移到唇边,仿佛想要制止嘴唇的颤抖,因此他的话变得含糊不清。“你是说,阿拉特普送你到这里来?”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别重复你告诉他的话。我只知道,”亨瑞克说,“我无法帮你任何忙,牧主——哦——法瑞尔先生。这超出我的司法管辖权,行政会议——别再拉我,艾妲,你这样子会分我的神,我怎能集中注意力——必须咨询行政会议的意见。吉尔布瑞特!你负责招呼法瑞尔先生好吗?我会看看能做点什么。是的,我会去咨询行政会议。这是法律形式,你该知道。非常重要,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