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不你与我一起嫁去洛阳吧?……(第2/3页)

“她尚未及笄,我姑父姑母都想慢慢给她寻户好人家。”乔文绍捕捉到孙明礼眼中的亮光,说话也不客气,“你先收收心思好好考,我姑父姑母待她很是重视,你若考中了再去提亲,没准能顺心如意。若考不中……”

丧气话他不说,孙明礼自也明白,像是吃了一记强心丸般,郑重表示着,“表兄,我心里有分寸的。有劳你送我一程,小弟先进考场了。”

乔文绍摆摆手,“去吧。”

且说另一边,云黛与谢伯缙坐在马车上,案几上的累丝红宝石熏炉升起淡雅的沉水香,轻轻袅袅在这并不算狭小的车厢里,车内一片安静。

为了躲避这无言的尴尬,云黛悄悄掀帘往车窗外看。

谢伯缙不经意抬眼,就看到那靠窗坐着的小姑娘捏着帘角,侧着半张白皙的脸,轻纱袖口上的金丝海棠花纹微微闪着光,衬得她那的手腕凝霜聚雪般,晶莹细腻。

正如三郎所说,她的确更适合明艳的色彩,秾丽耀眼。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身上暗红色的衣袍,陷入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内的安静被打破,“大哥哥,可以在前面停一会儿么?”

云黛一脸诚恳,“前头是安平街,我想去鹤庆堂买几味药材,回去制些润肺膏。”

谢伯缙掀帘朝外看去,鹤庆堂就在路边不远,他点头,“去吧。”

“那大哥哥你稍等,我很快就回来。”她轻笑一下,伸手拿起帷帽,重新戴上。

马车靠边停下,琥珀在车边打起帘子,伸手将云黛扶下来。

云黛站定,抬手正了正帷帽,忽而感到身后一阵压力,她回头一看,却见谢伯缙也下了车。

“大哥哥?”她不解地望向他,“你怎么下车了?”

谢伯缙望着那浅白轻纱下那朦胧的轮廓,似是想起什么,眸光微动,语调平静道,“车上闷,我陪你一道去。”

云黛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径直往药铺去。

药铺里药香味浓郁,云黛熟稔的向伙计报出药材与剂量后,便付了钱安心在旁边等着。

“姑娘您的药拿好。”没多久,伙计便将包好的药递给她。

“多谢。”云黛接过,掂量了两下,转手递给琥珀,又对谢伯缙道,“大哥哥,我们走吧。”

谢伯缙看了眼那鼓鼓囊囊几个药包,背着手出了药铺。

等马车重新驶出一段路,他问云黛,“你买这些药配制润肺膏,是要拿出去卖,还是自用?”

“我做着自己喝的,还有些送给祖母和夫人喝,秋季干燥,喝些润肺止咳的身上会舒服些。对了,等我做好了,也送你两瓶,你带去长安的路上吃,每日一杯直接冲水喝,或是和雪梨煮着一块吃都行。”

谢伯缙本想说路上不讲究这些,但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忍拒绝,低声道,“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云黛浅浅一笑,“反正做起来很简单的。”

“没想到祖母误打误撞,倒真寻到个懂医的苗子。”

云黛闻言面带赧色,抬手将碎发撩到耳后,讷讷道,“我也是胡乱学的,最开始只是想哄祖母高兴,才试着去看医书……”

谢伯缙眯起黑眸,慢声道,“有你陪着祖母挺好的。”

云黛听出他话中的欣慰,心头不由颤动。

其实大哥哥也是关心祖母的,懂得祖母的寂寞孤独吧。

老国公早年折在战场,老夫人中年守寡,这么多年下来,实属不易。

“祖母她很好的。”云黛垂下纤长的眼睫,眼下落着一小片阴影,她声音很轻很轻,“我喜欢陪着她。”

虽然夫人待她也很好,但她在夫人面前远没有在老夫人面前自在,或许是与老夫人更有话聊,又或是老夫人更和蔼更有亲和力。

顺着这个话茬,云黛与谢伯缙说起最开始跟老夫人学习医术的趣事来。

回去的一路倒也还算轻松。

只是马车刚到达侧门停下,就见另一辆马车正要出府。

双方都停下,车帘掀开,另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乔氏。

谢伯缙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浓眉微拧,“母亲这是要去哪?”

“刚收到的消息,你们舅母病倒了,我得过府去看看。”乔氏蹙眉叹了口气,又关心道,“二郎三郎已经进考场了?”

谢伯缙点头,“是,已经进去了。”

乔氏道,“那就好。好了,我先不与你们说了,你舅母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夫人。”云黛扒着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道,“可以带我一同去吗?舅母病了,玉珠姐姐这会儿肯定不好受,我想去陪陪她。”

“好孩子,你有心了。”乔氏眼神温柔地朝她招了下手,“来吧,跟我一块儿。”

云黛脆生生欸了下,放下车帘,“大哥哥,那我就先去了。”

谢伯缙看她急哄哄下车的模样,提醒道,“你慢些。”

他又问乔氏,“母亲,可要我一道去?”

“不用,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况且……”乔氏眸中闪过一抹锐利,“这会儿乔家正乱着。”

谢伯缙便不再多说。

云黛上了乔氏的马车,很快离去。

一路上乔氏拨动着手中的珠串,不发一言。

云黛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想来舅母孙氏不是简单的病重。

她也不敢多问,只安安静静地坐着。

待入了乔府后院,看到红着眼睛抹眼泪的玉珠,以及跪在门边上的面色惨白的花姨娘,云黛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

“姑母。”玉珠一见到乔氏,就如见到救命菩萨般扑了过去。

“唉,你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好了,先不哭了,带我去看看你母亲。”乔氏稳稳地将侄女托起,柔声安抚着。

“我母亲情况很不好……”玉珠哽噎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云黛在一旁看到玉珠哭,心里也酸溜溜的,也有些想哭。

说话间几人一道往里屋去了,才刚走进去,便嗅到一阵浓郁苦涩的药味。

云黛吸了吸鼻子,也辨出其中的一些药材,心里不由往下沉了些——这些药都是治肝病的,且嗅这药味,药量不小,看来舅母病得不轻。

穿过一扇雕花碧纱橱,入目是一张八宝拔步床,莲青色的幔帐挂在铜钩上,一妇人正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之间,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原本一张和善爱笑的圆脸此刻仿佛笼着一层黑黄之气,双眼凹陷,嘴唇也泛着乌色,看起来很是骇人。

乔氏见着自家嫂子这般模样,也吓了一跳,揪紧帕子,手按在心口,哽声道,“怎病成这样?嫂子,我是阿柔啊,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孙氏听到这声音,眼皮动了动,旋即一口气提上,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乔氏和云黛,挤出一抹笑来,“阿柔,云丫头,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