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言官(第4/5页)

这怎么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正恨到吐血呢,就听到这么个劲爆的消息。

果断第二天早朝就安排上啊!风闻奏事么,谁还不是个御史了?

不是也可以报告一下,毕竟兹事体大。是的话,皇上赶紧彻查,千万别放过了这个国贼。不是?那也赶紧彻查啊,好尽快还马伯爷、马大学士个公道不是?

现世报它来得就是那么快。

五天前,马齐还妙语连珠地带着诸位同僚参倒了当朝皇子。将他从兵部撵了回去,禁足在府上学孝经、学礼记。五天后,同样的养心殿,同样的早朝,他就成了被参的那个。理由还是他刚刚结束的与鄂罗斯谈判中,他因受贿故,泄了朝廷的底。

以至于朝廷谈判失利,损失国土。

他们,他们甚至连他与哪个接洽,受了什么礼,价值多少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露馅来得这么猝不及防,让也是初犯的马齐顿时慌了手脚。雍正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扣押,搜查取证,审问他的亲信人等。总共都没用上一日,赫赫扬扬的武英殿大学士就成了叛国罪人。

理应斩首抄家,成年男丁斩首,妻女等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但皇上念他祖上哈什屯、米思翰等之忠,又怜他一生操劳只此一过。遂法外开恩,只褫夺所有官爵,抄没家产。迁出京城,回盛京祖地,且直系子孙三代内不可出仕。

变化太快好像龙卷风,前脚弘历还在暗暗嘉许马齐这个伯丈人利落,后脚就被惊掉了下巴。

原他还想

,虽没达到预期效果,让皇阿玛震怒给弘昼赐个侧福晋甚至勒令他休妻。但吴扎库氏的名声没了啊!弘昼那兵部也去不成了,跟他一样的被关在府里。之前的些微差距很快就会被拉平,等禁足期满,自己就可以靠优异的表现打败他。

他虽有小过,但文武双全,行事稳妥。福晋贤淑,妻族能耐。各方面甩出弘昼八条街,是皇阿玛所能找到的最好选择。

可谁能想到呢?

杀鸡用牛刀,结果鸡没杀成,还把刀给废了!!!

将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恍惚了。再没想到,被禁足了两个月之久,第一次被皇阿玛唤到勤政亲贤。还没等他痛哭流涕,表达下思念又痛悔的纠结复杂呢,皇阿玛就扔过来纸供状:“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弘历:???

他怎么看,他整个人都裂开了!

富察氏累世公卿,马齐祖父哈什屯官至内大臣加太子太保,父米思翰也是康熙朝重臣,官至户部尚书。便他本人,也历任山西巡抚、左都御史、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当过封疆大吏,管过整个大清的钱袋子。

谁缺钱,他马齐也不缺,再不至于为点子貂皮便里通外国。可这么玄幻的事情,就这么真实地发生了!!!

弘历痛苦扶额,声音都有些沙哑:“皇,皇阿玛,这都是真的么?”

“嗯!”雍正点头:“朕也不敢相信,可人证物证俱在,马齐本人也供认不讳。允裪夫妇进宫,分别求到朕与皇后面前。历数富察氏满门英烈以及马齐本身种种前功,恳请朕网开一面,你怎么看?”

富察氏少辈都将将出仕,还远未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老辈子硕果仅存的马齐就是富察氏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是弘历妻族那边最大的帮手。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保住马齐。

但通敌叛国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别说捞了,但凡他表露出丝毫这方面的意图,皇阿玛都能弃了他,转而培养福慧。

赌不起这个的弘历迅速做出选择,马上露出一脸的义正词严来:“皇阿玛皇恩浩荡,不计较他曾身为八爷党一事。委以腹心,处处重用。

他不思肝脑涂地以报,反而为小利失大义,做下这等卖国求荣之举。”

“儿子实在痛心疾首,恳请皇阿玛从严从重处罚,勿以儿子与福晋为念。”

雍正:……

沉默良久,越琢磨越不是个滋味儿,连最爱的奏章都看不下去了。

遂打发苏培盛着人宣怡亲王入宫与他小酌几杯。

正孜孜不倦查案,眼看就能查到关键性证据,还恩人侄媳妇个清白的允祥:……

虽不愿,但不敢辞耳!

毕竟这个时辰,这个节骨眼,用脚丫子想都知道皇帝四哥不是单纯找他喝酒,而是遇到了什么难以遣怀。

好弟弟允祥赶紧收拾收拾入了宫。

果不其然,他的好四哥已经着人准备了满满登登一大桌子菜,桌上放了两大坛子的状元红。见他进来,向来冷肃的皇帝四哥笑得如春花般灿烂:“十三弟快来,朕着人预备了许多美食美酒,咱哥俩不醉不归!”

十三心里都一咯噔:上,上次他听到这话,还是几年前。

皇阿玛刚宾天没多久,谣言四起,剑指四哥得位不正。他正焦头烂额之际,身为亲额娘的德妃非但没有丝毫帮衬,还拒绝封号、拒绝迁宫。说出钦命吾子克继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之语,更嚷嚷着要与皇考殉葬。

四哥心力交瘁之间,也这么跟他大醉了一场。

那么今日……

允祥心下沉吟,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四哥有约,弟弟敢不从命?正好这阵子被福晋摁着修养,许久没沾过酒了,嘴里都淡出鸟来。”

心情再如何不好,雍正对一直跟自己同心同德的十三弟那也是态度和蔼的:“倒忘了你才将将痊愈不久,喝不得许多。苏培盛,给你十三爷换小杯,为兄痛饮你且随意。”

十三笑:“说好的同甘共苦,四哥怎好区别待遇?要么都换小杯,要么弟弟今儿就舍命陪君子。”

最后雍正到底顾惜弟弟身体,哥俩双双换了小杯。

就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十三也还是感受到了他亲哥的倾诉欲:“按理说,弘历能毫不犹豫地选了秉公执法,朕该欣慰。上位者,就是不能过于感情用事

,可……马齐前脚才为了他公开对弘昼发难,转过身就被弃若敝履。”

“想想,朕就觉得高兴不起来。这,也太凉薄了些。十二都从郡王撸成镇国公了,还与他福晋一道进宫苦苦求情。便无果,心意也在啊。”

终究再铁血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是个六亲不认的。

十三亲手执壶,与他倒酒:“皇兄这般,也太难为孩子了些。情与法,本就是个亘古难题。换做谁都不免纠结,弘历侄儿能舍小情而全大义,已经殊为难得了。”

毕竟马齐对他而言,可不仅仅是个岳伯父,还是条有力臂膀来着。

马齐一倒,整个富察家都塌了一半。此一役,弘历可说损失惨重。能沉着应对,关键时刻壮士断腕,真的殊为难得了。当然,把他逼到这程度的侄媳妇更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