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胡同里的尸语(21)(第2/2页)

等车上人多了,林休原就不让他那么搂了。

江钰鸣什么都没说,薄唇抿着,在下面牵着他手,表情有些落寞地枕他肩膀,枕一会儿就又抬起来,让林休原枕他的。

经常有人晕车或劳累后枕同伴的肩膀,这种行为还算普遍。林休原知道分寸,垂下眼睫便软塌塌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江钰鸣在椅子下用力牵着他手,牢牢锁扣着他每一根手指。

到骥大附近需要一个多小时,林休原靠着他肩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睛,拥挤的车上只剩寥寥几个人。

他仰头,对上江钰鸣漆黑的眸子。

“快到了吗?”他坐直。

“还剩两站。”江钰鸣依旧那么看着他,接着弯下腰,轻轻靠上他肩头。

窗外阳光并不刺眼,算是半阴天,林休原捏了捏他拇指玩,侧首看他:“是不是把你肩膀枕累了?”

“没,”江钰鸣往他脖子边缘蹭蹭,这样的亲昵让他很高兴,嘴角也微微翘起来,“我可以一直给你枕。”

林休原笑了:“肩膀和脖子都不想要了?”

“要小原哥。”

“……”

林休原歪头,和他脑袋挨在一起。

他看着路边远去的白杨树,心是满的。

暑假的骥城大学校区人不少,除了留校的学生,也有不少带着快高三的孩子来参观的家长。

他们两人待到下午才走,说是参观,更像是约会散步。江钰鸣带了相机,给林休原拍了好多照片,林休原想给他拍多拍几张,结果对方只让他拍了两三张,后面除了两人合照,就全都是林休原的照片。

林休原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在这里上学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钰鸣就突袭地拍了一张,后面是草坪和梧桐树,青年微吊着眼梢,嘴角微撅,漂亮的额头上沾着汗珠,额角发丝沁湿,一副娇憨的模样。

四周没人,江钰鸣出神地看着那张照片,对方凑过来要看时,他惊醒一样将相机往后藏。

“很丑吗?”林休原对照片不是很感兴趣,“去那边走走吧。”

他刚转过身,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我想亲你。”说话的人像是在努力忍着什么,“小原哥,你闭上眼睛。”

林休原有些懵,什么都做过了,怎么这时候亲个嘴还要闭眼睛?

但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世界变得漆黑后,四肢的感知就愈加清晰起来,他感觉江钰鸣抱着将他绕过去,然后,一个吻覆上来。

很热切,像是努力压抑着才没那么着急。

将近一分钟后,他听到江钰鸣说:“小原哥,你看看我。”

林休原睁开眼睛。

江钰鸣在那一刹微微笑起来,他说:“我想要你一直这样看着我。”

林休原恍惚了几秒,本能地点头。

那个下午,他们坐在树下的草坪上偷偷亲吻,有人经过时,江钰鸣就把人牢牢挡在自己怀里,等人走了,又贴着林休原耳根笑,笑声低而清朗,震得林休原耳根发麻。

黄昏余晖落了两人一身,他看着两人的影子,也跟着笑了。

……

离校后,他们又一起去了附近的小吃街,玩到傍晚才打车回去。

出租车有隔板,林休原打了个哈欠,还要打第二个,被江钰鸣一把拽进怀里。

江钰鸣身体结实矫健,肌肉隔着衣服都能触到,不硬不软,像一张弹性正好的特殊材质垫子,枕着特别舒服。

林休原靠在他怀里,瓮声说:“我眯一会儿就好。”

“那你醒了也让我这么抱着。”江钰鸣声音很低,下巴抵着他头。

“……好。”

其实没有真的睡着,只不过脑子是混沌的,处于半睡不着的阶段,车子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时,林休原就又醒了,睁开眼睛,攀着江钰鸣的脖子往起坐了坐。

前面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后窗贴着寻人启事。

后面的车抬眼就能看到,是孩子丢了。

林休原眨了眨眼睛,一瓶拧了瓶盖的矿泉水从旁边递过来:“喝一口,嘴巴干了。”

他喝水的间隙,红灯变成绿灯,车子继续前行。

司机说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林休原哦了声。

江钰鸣盯着他嘴巴看,看他慢慢喝水,半晌后,悄无声息地用拇指抹去他嘴角的水珠。

他们在胡同口下车。

一直在那里摆摊的孙小胖已经收摊了,比以前早了不少。

天一黑,整个胡同都变得安静起来。

江钰鸣牵着林休原的手往前走,路道两边有昏黄的路灯,走到路灯年久失修的路段时,只能依靠两边屋子灯光看路,遇到没开灯的屋子就得摸着黑往前走。

林休原肩膀挨着江钰鸣。

对方以为他怕黑,直接搂着他肩膀。

他几乎是被圈在怀里走路的,走了几步,想起车上闪过的念头,张了张嘴巴,小声问:“钰鸣,那个寻人启事你看了吗?”

“你说车上那个?”

“嗯。”

“怎么了?”

“那些丢了孩子的……除了贴寻人启事,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传播消息吗?”

“有的会在电视台广播报纸上报道求助,网上也有相关论坛,但用户不多。”

林休原哦了声便没再说话了。

江钰鸣看他一眼,微微抿嘴。

他们离家门不远了,但距那条夹道也越来越近。

警方早已将那里封锁,进出的夹道口全被方方正正的铁板严实挡住,一般人就算路过那里,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他们从夹道外经过,走了十来步,林休原倏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骤然看向江钰鸣,对方神色一如之前,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林休原悄悄回头。

微弱的月光下,地面的枯叶被吹得乱飞,其中一片飞到了小女孩的红裙子上,小女孩浑身湿淋淋的,她窸窸窣窣地爬出夹道的铁板,惨白的脸庞仰起,直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