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父女二人这会儿是各怀心思,姚盛举想讨好女儿,然后通过女儿的关系去靠上女婿魏王,想魏王日后能在他的仕途上对他照拂一二。

哪怕不做别的,只凭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在圣上跟前的影响,但凡他能在圣上面前适时为自己说上个一二句,可能就够他勤恳办差、努力奋进个一两年了。

而姚品娴,则明显是想从姚家人身上得到寿命值,延年益寿。

她如今健康值已经攒满,身子已经调理到了最佳状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延长自己寿命。

如今小五已给她开启了[延年益寿]功能,若她不抓紧点时间多给自己攒点寿命的话。按《一品娇妍》那本书中写的,她也就还有不到两年寿命了。

所以对她来说,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就是攒寿命值。

十年八年的不嫌少,五六十年的也不嫌多。

总之是多多益善。

人家能活多久,是天注定。她能活多久,就得靠自己拼命了。

之前因前后同时和父亲,还有老太太都闹翻过脸,她不好、也不愿再主动登姚家的门。不登姚家门,老太太和姚品妍又被太后勒令不准再来王府,见不到面,她自然就不能继续从他们身上获得寿命值。

而显然,如今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寿命值的,就是姚家人。

他们对自己有恨,有怨,有嫉妒。只要能和他们碰个面,可能都无需她刻意去做什么,但凡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后心中不好受,她都能得到寿命值。

原还有些发愁,如今倒好了,她父亲亲自把这个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得了她父亲亲自写的这请帖,也算是有了台阶下。

所以,姚品娴回丈夫话道:“若那日王爷得空,不若就陪臣妾一块儿过去吧?若军中事多,没空的话,也无碍,到时候臣妾一个人回去就成。”

虽姚品娴在丈夫面前已经极力去克制了自己的喜悦之情,可那在眉梢眼角染起的隐隐笑意,却是骗不过魏王的目光的。

看起来,收到了姚家的请帖,王妃似乎很是开心。

难道,她在娘家不得宠多年,如今不过得了姚大人这个父亲的一点点关爱,就能兴奋成这个样子吗?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不被偏爱的,则患得患失。

可魏王心中虽有此猜测,却又隐隐觉得不太对。若王妃真是如此在意姚家众人的话,那日在春喜茶楼,她便不会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和她父亲争执。

她必然是委屈得潸然落泪。

可她没有。

不仅当时没有,回来后亦是没有。

他不知道王妃是在他瞧不见的时候偷偷落泪了,还是说,她就真的全然没放在心上,没当一回事。她那日对她父亲说的话也是真的,她要放弃姚家,转而去扶持其外祖裴家。

王妃的心思他琢磨不透,偏她不主动对自己说,他又不好贸然的直接问。

万一她并不想被人戳穿心事,他那样做,反而是会让她更加难堪。

可能是那次她在自己跟前哭,自此有了阴影。如今他再想插手她的事,也得心中掂量几番。

三思而后行。

不敢太直接,凡事只能迂回。

“本王那日有空,到时候你我带着康安一道去。”顺着她的话说,在她给的选择中二选一,总是不会出错的。

很快到了十六这日,一大早,姚老太太便起了床,然后直接去了姚品妍院子。

如今虽入了秋,可白天还很长。天一早就大亮了,姚品妍睡不着,故而也早早起来了。

她已经梳洗完毕,这会儿正坐着吃早饭。

老太太一来,瞧见她打扮得这般素淡和敷衍,不由急了道:“祖母知道你心里委屈了,不好受。可若是你真自此一蹶不振,就正是中了别人下怀了。”

“你年纪轻轻的,不好好梳妆打扮,穿些颜色鲜亮的衣裙,尽妆扮得这般寡淡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再嫁个好男人,就只愿削了发去庵里做姑子去了?”老太太叹气,心中既有对孙女的怜惜,可又恨她不成器。

还没遇到点挫折,她就倒下了。

但凡她有二姑娘一半的心机和城府,她也不至于被二姑娘算计了去。

姚品妍知道今日魏王夫妇会来府上吃团圆饭,且帖子还是她父亲亲手下的,故而有些不高兴。今日他们一家团聚,她这个多余的人并没有掺和的意思。

本来也没打算过去和他们坐一起吃饭,所以,也就简单妆扮了下。

今儿这一身,和她这几日穿的差不多。在家不出门,又需要打扮得如何光鲜呢?

见老太太过来,姚品妍依着礼数起了身。但却没把老太太话听进去,甚至这个时候,她也把心中对父亲的埋怨迁怒到了老太太身上。

因二姑娘的事先布局和算计,使得那日她在王府、在太后和贵妃面前颜面尽失。父亲和祖母明知道她已和二姑娘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可如今,却还是选择了牺牲她而讨好二姑娘。

既如此,又要她如何呢?

“妍儿天生命贱,那些个好衣裳,妍儿哪配得上穿。”她这会儿脸木木的,冷冷的,像是敷了层寒霜般,语气也是不复从前的娇软甜糯,而是犹如千年寒冰般冷酷,“老太太就让妍儿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又来寻妍儿做什么?”

知道她说的是赌气的话,老太太不免红了眼眶。

“你爹这样做,他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但他的确是过分了,完全没能顾及你的感受,你心中恨他怨他,祖母都能理解。只是,你再恨谁、怨谁,也万不能失了对日子的盼头。打从那日回来后,你便就这样关自己在屋中。也不出个门,又日日清汤寡水的吃饭,你这和做姑子又有何区别?”

姚品妍突然哭了:“那就让我做姑子去好了。我明儿就绞了这发,剃了头上山去。”

“你可莫要说糊涂话。你这样做,除了能秤了旁人心愿外,你又能得到什么?你以为,山上那清修无趣的日子是好过的?你身在红尘,心也还在这俗世中,你纵是去了,人家也不收你。”

又说:“若是为了和你爹赌气,大可不必这般。若你爹心中有二姑娘那个女儿,他能疏离她二十年?如今这般屈尊,不过是为了大局考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姚家,为了你。你快去洗了脸,再换身鲜亮的裙衫,莫要再这般了。”

二姑娘不过是棋子,她才是姚家心尖尖儿上的人。

如今讨好二姑娘,不过是怕棋子不听话坏事。而她,依旧是阖府上下的掌上明珠。

老太太的一席话,说的姚品妍心中好受了些。再想想父亲二十多年来对自己的疼爱,以及对二姑娘的冷漠和疏离,她此刻也意识到是自己错怪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