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附骨之疽03(第2/3页)

傅秋锋尽职尽责地扮演醉酒,半个身子挂在容璲身上,扶着桌子慢慢的走,和他出了营帐,顿时蹙眉急道:“陛下,那杯酒……”

容璲抿着唇不说话,抬手制止他,快步走远了些,然后按住喉咙将最后当着贤妃的面喝下的酒吐了出来。

“咳……你敢断定贤妃的指甲不是为了取悦朕而改变了作风?”容璲长舒口气,放开傅秋锋。

“臣早些时候在厨房见到了贤妃。”傅秋锋谨慎地说,“她神色不悦,不像诚心为陛下熬汤。”

“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容璲望着他,舔了舔嘴角,“朕可被你折腾惨了。”

傅秋锋歉然低头,陪笑道:“臣手艺虽然不好,但炒两个菜也能勉强果腹。”

“哼,这还差不多。”容璲勉强同意,“那杯酒被贤妃喝了,你的猜测看来只能用时间证明。”

“不只有酒,臣还带出了这个。”傅秋锋一直攥在袖中的左手摊开,一方湿漉漉的手帕被他握在掌心,“臣临走时用手帕蘸了那碗给陛下的汤。”

容璲一时不知该说傅秋锋心思缜密,还是嫌弃这东西沾了手黏糊糊的难受:“……赶紧回去洗手,封起来让林铮查验。”

两人从营帐后方经过,帐中突然响起一阵杯盘碎响,还有婢女吓得跪地请求的声音。

“娘娘息怒!仔细伤了手啊!”

“滚,都滚出去!把这鸡汤给本宫倒了,喂狗!这张椅子也砸了,他们用过的东西本宫看着就恶心,那个国公府自甘下贱的庶子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勾引陛下,他们真是天作之合,个个都会污本宫的眼!”

容璲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和傅秋锋面面相觑,傅秋锋率先开口道:“贤妃……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不曾听过。”容璲错愕地摇头,“朕从未见她生气骂人。”

“娘娘息怒,军帐不隔音,慎言啊!”

“都滚去做事,本宫要你们命令吗?陛下听到才好,本宫已经受够好言赔笑……不过本宫这日子就快到头了,都看什么?赶紧滚!”

听见婢女们被贤妃赶出去,傅秋锋赶紧拽上容璲先跑。

“看来她确实要给朕下毒,以为事成,得意忘形。”容璲语气发沉,眼底笼罩一层阴翳,“朕一直知道她厌恶朕,想不到她竟亲自动手。”

傅秋锋带容璲回了自己的营帐,小圆子没跟来,这里倒也清静:“陛下,您怎知她厌恶您?”

“朕就是知道。”容璲的眉头狠狠一拧,不想多说。

“陛下。”傅秋锋轻言劝他,“不是臣怀疑您的判断,她给您下毒,必有动机,若不查明,后患无穷。”

容璲阖眼伸了下手,傅秋锋给他递上一杯茶。

“朕在她眼中,昏庸无能,荒淫无道,草菅人命,不理朝政。”容璲扯动嘴角嗤笑一声,“哪点不值得人讨厌。”

傅秋锋不甚赞同:“贤妃又不是嫉恶如仇的侠义之人。”

“你怎知她不是?”容璲反问。

傅秋锋小心地说:“臣在霜刃台看过一本民间传闻,有一年的元宵灯会,猜中最多灯谜的是一男一女,因有面具在,那两人便未通姓名,携手同游京城,吟诗作对引为知己,但因身份所限,天亮时不得不依依惜别,各自还家。”

“霜刃台还有这种东西?”容璲怀疑地问。

“霜刃台的藏书库很丰富。”傅秋锋笑道,“陛下知道这传闻中的男女分别是何人吗?”

“何人?”容璲眯眼。

“贤妃陈庭芳。”傅秋锋低头压低了声音,“和太子容瑜。”

容璲听见那个名字,眼中几乎攀上几缕血丝,他无端升起一阵戾气,好似无数值得愤怒的消息纠缠成一团乱麻,他无暇捋着一根分辨,迫切地想要斩断它们发泄这股膨胀的恨。

“你敢对朕提起太子。”容璲猛地握拳捏碎了茶杯,残片掉在地毯上,响声沉闷。

傅秋锋下意识屏住一口气,有些无措,容璲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眼底流露出如有实质的杀气,他从未见过容璲这般愤怒的模样,便单膝跪下请罪:“是臣失言……”

“朕实在对你太宽容了。”容璲打断了傅秋锋的话,放下翘起的那条腿,俯身用力捏起傅秋锋的下巴,缓缓道,“你想说朕愚蠢至极,让别人的女人哄骗了三年?你想说朕毫无尊严,枉为皇帝?”

傅秋锋艰难摇头,忽然发觉眼前的容璲太过陌生,仿佛吐出的每个字眼里都浸着暴戾嗜血,他的下颌被容璲捏的发疼,而容璲眼中没有一丝留情,他只能苍白地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

“狡辩!你分明是想讽刺朕。”容璲冷声断言,他松开傅秋锋,扬手欲打,袍袖划过一道影子,却忽地停在半空。

傅秋锋被容璲推了一下,差点跌倒,撑住地面时按在了碎瓷片上,割破了手指,他顾不得指上刺痛,心中的失望消极更甚,但又隐隐察觉出些许怪异,难掩震惊道:“陛下,您要对臣动手吗?”

“朕……”容璲盯着那摊在地上蔓延开来的血,慢慢放下自己的右手,捂住额头,疑惑和挣扎渐渐占了上风,“不对,朕不想伤害你,这不是朕……墨斗,保护傅公子!”

墨斗从容璲袖口钻出,顺着他的衣摆爬到地上,转头冲容璲嘶嘶地叫了两声。

傅秋锋伸手让墨斗上来,惊疑不定地望着容璲,试着站了起来,容璲骤然抬头吼道:“朕让你平身了吗?跪下!”

“陛下恕罪。”傅秋锋这次没听容璲的命令,他看见容璲额上渗出一层薄汗,状态明显不对,但他心中却为这不是容璲的本意而放松下来,强压心跳,抄起茶壶掀开盖子把冷茶泼到容璲脸上,断定道,“冷静,控制呼吸,放空思维,您中毒了。”

……

朱雀宫内,月色溶溶,万籁俱寂。

唐邈和柳河各自吩咐了暗卫小队的人依照计划搜宫,两人则直奔后园假山。

嫔妃不在宫中,夜里的守卫也松散许多,在后院的小太监靠着亭中石墩睡得正香,唐邈自墙头飞身而下,出手如电劈晕了一个站着的太监放倒,整座后园的防卫就算解决。

“你水性如何?”唐邈蹲在水池边,死鱼还在水上飘着,他用手指试了试水温,有点凉,“这水池颇深,而且浸着假山,这假山都是窟窿,还有一堆水草,万一卡在里面淹死可就丢了大脸。”

“没事,你穿的夜行衣,若真淹死,别人也不知你是霜刃台的暗卫。”柳河呵呵两声宽慰道,“我先下去探探。”

“小心啊。”唐邈小声嘱咐。

“我水性好,放心。”柳河屏息跳入水中,水面黑黢黢的看不清下方,唐邈等了半晌,柳河才上来换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