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第2/3页)

两个手长腿长的成年男子挤在一间轿厢里着实委屈,紧接着那轿厢在连绵起伏的余震中发出了咯吱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原明彻底放弃遮掩,沉默片刻,“我说他二位在切磋交流手艺……有人信吗。”

车帘半开,璟王探头嘱咐原明可以起轿走了,别误了时辰。

他们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圣上衣衫整齐,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仅留着表情矜傲的侧脸带了些说不清的赧红。

“没见过臣为圣上整理衣物?”明辞越挑眉,遮住众人视线。

他们皆舒了一口气,连带着原明都按了按胸膛,“……幸亏,幸亏是穿着衣服的。”

迎亲辇轿装模作样地沿着宫城绕了一圈,算是接到了帝后,平平稳稳地停回延福殿门口。

因为冲喜大婚性质特殊,这南北两场典礼都谢绝了贵胄宾客,低调举行。

明辞越下轿亲自为他掀了帘,纪筝一路被闹累了,此时懒洋洋的,“不是说好去你那完婚?”

明辞越没应答,笑了下作势要抱他出来。

纪筝又忙推开:“我已经有皇叔耳侧那么高了,不是小孩子了,腿那么长,肯定抱不下了。”

明辞越闻言皱了皱眉。

下一刻纪筝直觉眼前天旋地转,侧脸靠上了胸膛,一只手在下拖住了关键部位,将他那五尺大长腿蜷折收入怀中。

纪筝:……中年男人的自尊心真可怕。

只要明辞越在场,他就得装出腿不能走手不能提的半残状态。

都是为了维护皇叔自尊心,纪筝默默安慰自己。

没有傧相嬷嬷们的指引,这只有二人见证的典礼随便的很。不过明辞越还是很有仪式感地给他手里塞了红绸酒盏,引着他按照民间习俗走。

“别拜了吧,我们既无王法又无伦常的,拜谁呢,天理不容我们这种人,让明伯父九泉下看见得气死。”

纪筝趴在他耳朵旁吐气,“我们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环节的。”

明辞越看了眼男孩低垂黯淡的目色,皱了皱眉,不理会,将他放到地上。

“一拜天地。”他自己轻声念道。

纪筝闭着眼,一脸决然就义的表情,僵着身板,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拜。

明辞越捏着他的后颈肉,像拎小鸡仔一样,笑着带着他躬身下去。

“二拜高堂。”他们转过身,堂上空空如也。

“我们哪来的高堂。”纪筝用脸颊蹭了蹭明辞越的手心,“皇叔早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臣将辞去亲王爵位以及所享食禄封田,且明氏往后皆不会传此封号受此荫蔽。”

“明辞越,你什么意思?”纪筝警惕地抬眼看他。

“我的名字将和你一起并列于族谱之上,奉入高庙,大燕三世后位之主,淮水乌州明氏。”

“我将并立于你的朝堂之下,位居右相,封西将军,你愿看大燕多久,我便陪你沧浪驻守多久。”

明辞越摩挲着青年的脸畔,轻声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圣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脱去亲王之袍,他将不再是一人之下的监国之王,却也斩断了最后一点可以为后世所诟病的可能,他以男性之躯,为相为后,为爱人伴侣,更为大燕的擎天栋梁。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低头下去,一高一低,连带着那喜服下的挺拔腰身也弯下去。

离得太近,那两人额头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明辞越没顾得上扶自己,下意识先帮纪筝摁住了额角,“疼吗?”

纪筝微微抬了头,就着矮身的动作,一时没起来,也没说话。

下一刻手里的红绸不要了,酒杯摔开了。

他扑过来,抬手扣住后颈,郑重,热烈,自下而上亲了过去,连带着身上檀木的味道,还有青年独有的朝旭气,全部挨过去,塞给他,去吻他,爱他,拥抱他。

无论训练过多少次,男人的技巧显然依旧比他好,轻轻松松便夺过了掌控权。

纪筝能感触到那只流连他脸畔的掌心下移了,捏紧,挑起他的下颌,用高位者的姿势慵懒悠闲地加深。

他只得一再仰头,再仰头,喉结战栗着触碰空气,在缺氧沉顿中消磨着时光与爱意。

他半窒息着,红着眼角,泪滴坠成丝线,还未来得及坠下,就被一只粗粝的指尖点住了,揉碎了,划过他寒颤的肌肤,叫他在蒙昧之间拉扯。

数段脊椎,一时间躬紧如弦。

纪筝阖着眼,听见他的爱人在说话。

“圣上,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

纪筝挣扎地咬着唇闭紧了眼。

是的,无论训练过多少次,见到爱人的每一天,每一次,他都像极了初次相遇,反应真诚,僵硬,青涩,而又原始的悸动。

究竟是何时被抱到那张红花梨软木御案上去的,纪筝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明辞越的手臂撑在他两边,他便两脚在空中悬空,勾着,晃荡,拽着男人衣领又与他玩笑嬉闹了片刻。

桌案上的文牒书卷悉数被扫到了地上,半干的墨砚倾泄,在洁白如洗的宣纸背上泼出了数道墨花。

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一齐全倚重在那片凌乱狼藉之中。

纪筝看着明辞越望向墨笔的目色一沉,手伸向衣袍,心里便暗叫不好,连附赠上几个吻,湿露着眼睫求饶。

红花梨软木终于先他一步担不住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明辞越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了作弄人的毛笔,笑了,“你知道为何今日不去我府上完婚,偏要回你这延福殿?”

他侧身倚上,桌案“吱——”一声。

他故意俯身,桌案“呀——”一声。

“圣上赐臣的软榻也是这等上好的红花梨软木。”

他贴过来,淡淡道:“怕是,消受不住。”

纪筝脑海一片嗡鸣。

他茫然不懂这“消受不住”是何意。

是明辞越受不住这赏赐。

还是床受不住。

还是他受不住。

……

幸得延福殿后殿那张龙榻有着玉质金石为底,趴在上面安稳得紧,没什么受不住的。

夜半纪筝忍不住要逃时,总爱哭着抓那红木立作的栏杆支架。

但一想到那寒碜的咯吱声,苍白的指尖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半晌又咬牙伸回来,撑在榻面上,埋在棉被里,死撑着。

……

不眠的夜晚灯油燃得最快,烛芯烧尽时,延福殿啪地一下陷入昏黑,唯剩窗缝边打进来的丁点曦光。

纪筝从床帘边缘探出了脑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

国典后的第一个早朝,也是小夫夫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

卯时三刻上朝,此时还有小半个钟头,明辞越都睡着呢,纪筝也佩服自己怎么就给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