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4页)

“圣上!”纪筝已经能听到厉风中明辞越唤他的声音了。

他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前面的马车听令,给本王停下。”

“本王有圣上亲笔御批的诏书,乃当今监国大臣,摄政王明辞越,除非皇帝亲驾,谁敢飞驰在本王之前。”

那驾车的侍卫当真被这句话唬住了,一下子降低了速度。

他们的车马此刻伪装的是民间车马,绝对没有不服从王命之权。

一想明辞越拿他的诏书压他,纪筝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掀帘怒吼,朕就是皇帝。

犹豫之际,那匹黑马已经跟到了车厢之侧。

纪筝从车厢后侧钻到前方,躲过鞭子,一鞭抽在马后腿上,马惊叫一声,随后在刮得人脸颊生疼的猎风中猛地向前横冲直撞。

那侍卫将将拉住缰绳,勉强维持了车厢平衡,随后纪筝也上手一同扯住了缰绳。

可纪筝的骑射皆是明辞越所传授,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只见昏暗的天色中划过一道火光迸裂的黑色闪电,闪电疯了般,不要命般,从外侧一点点逼近,一点点挤压,以超过他们半个马身的姿态,猛地一拉马缰,修长的马蹄蹬踹到半空,黑白相间的鬃毛在风中与那人石青色的蟒袍一同扬起,犹如着了烈火一般,直击而来。

他们的马受惊地被逼到了行道树旁的矮斜坡上,车厢倾斜,只剩一侧的车轮刹着车蹭在地上,溅出火星一片。

只在马头要撞上树干的前一瞬间,电光火石,那黑色闪电又犹如幽灵一般挡在了树干和车厢之间,把车厢踹回了平地,双轮一阵巨响终于着地。

纪筝喘着粗气,他被晃回车厢内侧,拽着手中只剩半截的缰绳,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不要命了,明辞越不要命了!

他骇得甚至来不及叱骂出声,只听外面那人先出了声,声音异常发冷,“车内何人,遇到本王竟不停车!”

那几个随行的侍卫,按照之前商议的借口,替他回道:“回禀殿下,只是宫中的几个女官宫女,到了年龄护送回母家寻个好人家嫁了。”

“是吗?”那声音冷冷地扬了起来,“可今夜清晨本王的府邸失窃,丢了珍物,本王有理由怀疑并搜查你们人马车辆。”

那侍卫早就被叮嘱过,在早晨宫中圣旨被发现前,绝对不能穿帮露馅圣上行程,因此此刻焦急万分,“殿下丢了什么东西?真的不在我们车厢内啊。”

“丢了,本王的王妃。”

话音刚落,车帘掀起,光与雪与人一同冒了进来,再也没人招架得住。

纪筝下意识用手臂遮住了眼,蹬着腿连退数步,可失防的是他失血苍白的chun,是那冻得打颤的牙关,落入狼口,被啃噬得半点不剩,凶猛掠夺,不带半点怜悯饶恕,呼吸叫声一并攻占,连求饶的档口都不给他。

纪筝又气又委屈,猛地松开了手臂,要瞪他,却发现明辞越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依然是春夜下的平静的海,却再也克制不住浪潮,翻涌起来,被晨曦霞光映衬得猩红的波涛。

明辞越在他面前很少失态,即便是在床榻之间。

他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克制守礼的君子淡然。

不要命了,他纪筝也不要命了!

他猛地推了明辞越一把,明辞越稳稳起身,那双眸子依然凝视着他,又仿佛是在注视着陷阱中猎物的脖颈。

分开了,目光和呼吸却又仍然黏合在一起。

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车厢内此起彼伏。

纪筝指了指车厢外,做口型,“疯了?朕是天子!”

偷欢是偷欢,那是只有在角落里才能温存缱绻的时刻。他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发现明辞越与他,他绝不会放纵明辞越做自毁前程的事。

车厢外那侍卫诺诺的声音响起,“殿下,没……没找到吧。”

“找到了。”

“啊?”

侍卫只听里面乒乓几声,吓得要冲进去,即刻就被圣上的声音吼住了,“不准进!”

他们平日里见惯了圣上是如何羞辱欺负璟王的,眼下太皇太后败了,璟王得势,不知又要如何报复回来,不过那人是君子啊,大燕满朝上下最端方之人,明辞越怎会趁人之危。

车厢内,明辞越压低声音,也压着怒火,冷静道:“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要称自己是圣上。”说罢他扬了扬手里的玉玺和诏书,“证物在此,本王是圣上钦定的监国大臣,摄政王。”

纪筝仿佛当头一闷棍,被问傻了,也压着声音气道:“你这玉玺诏书都是朕给你的,朕才给你的!”

明辞越颔首,低头看他:“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没了玉玺,没了龙椅,你又是什么?”

若不是圣上,他是什么?蓦地,“王妃”二字从他的脑海中劈过。

原来若有一天明辞越在上,他在下,就会是这种情景,这种对待……

他全身猛地一觳觫,下意识地蹦高了,去够明辞越手中的玉玺诏书,甫一夺下,立马护紧怀里,贴在胸膛前,用明黄色的朝服把它们珍惜地包裹起来。

出乎他意料,明辞越拿得很松很松,像是不在意般,任凭他抢了过去。

等他一抢下,这人又立马单膝跪地,之前那般居高临下的神情瞬时消失了,谦恭犹如初见那面,“圣上。”

纪筝一头冷汗还未消,又骤起一种被愚弄蒙骗的恼怒感,“逗朕开心吗,愉悦吗?”

鼻音一声闷闷的,“嗯……”

“你还敢嗯!”

明辞越打断他道:“不如圣上随意抛下臣愉悦。”

“朕那是放权于你,天底下谁不想当摄政王,谁不想上位,到你这就成了朕抛下你!”纪筝恨铁不成钢,看明辞越像是在看扶不起的阿斗,气得拿圣旨敲他头。

可明辞越一抬起头,纪筝就下不去手了,那双眼睛变得干净又卑微,他本能地在抗拒那双眼睛,抗拒,害怕与他对视。

“我以为圣上在刻意回避昨夜之事。”

纪筝梗着脖子,僵硬道:“没有。”

“我以为圣上在心惊害怕朝堂遇刺之事。”

纪筝心虚又嘴硬,嘟囔道:“没有。”

“没有就好……”明辞越好似很轻松地相信了他拙劣的谎话,笑了笑,“不怕臣就好。”

纪筝低头看鞋尖嗯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正事,缓缓抬起了头,凝重道:“这份圣旨若是在这里,那可还有什么诏书留在宫中?”

明辞越张了张嘴,还未回复,只闻车外,“回禀圣上,属下方才去了趟不远处的驿站,这宫里的消息已经传,传开了……”

“说!”

“宫里出现了另一份诏书,上面也印着您的章子,说是,说是……”那侍卫扑通一声跪下,“您要去玉成山庄静修,特令顾氏武安侯为监国大臣,全权监理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