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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是人满为患,他们进来的时候却慢慢地空了。

两个人坐进了一个座位,等待投影菜单显示出来。伯兹马利说:“这家店的口碑非常好。”

卢西拉观察了一下离开的那些客人,她觉得他们是附近工厂和办公室的夜班工人。这些人行动匆忙,似乎非常焦急,大概担心自己磨磨蹭蹭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她感觉自己待在主堡简直就是与世隔绝,可是她并不喜欢自己了解到的这个伽穆。这家店邋遢极了!她右边长桌旁的凳子伤痕累累,她眼前的桌面不知道写过多少次赊账记录,也不知道用砂面的清洁工具打磨了多少次,吸尘器现在已经无法保持洁净,吸尘器的吸头就在她左肘附近。连最廉价的声波清洁工具都没有看到,无怪乎会这么脏乱。餐桌的划痕里积满了食物的残渣和其他腐败的东西,卢西拉耸了耸肩,她实在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那个死灵。

她刚刚看到投影菜单已经显示了出来,伯兹马利已经开始浏览菜单了。

“我帮你点。”他说道。

他其实是担心她点错了东西,暴露了她不是霍穆团成员的真相。

她不喜欢依赖他人,这种感觉令她颇为恼火。她可是一位圣母!她经过了贝尼·杰瑟里特的训练,任何情况都能掌控,她是命运的女王。真是无聊极了。她指了指左边肮脏不堪的窗户,看到人们从店外狭窄的街道走过。

“斯卡,有这个磨蹭的时间,我都可以接好几笔生意了。”

就在那里!这才是她现在该有的样子。

伯兹马利在心里呼了一口气,他想:终于变回来了,她刚才又变成了一副圣母的样子。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心不在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观察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

两杯乳状饮料从机器里滑到了桌子上,伯兹马利一口便喝了个干净。卢西拉先用舌头尝了尝,分析出了饮料的成分——一杯人造咖啡,加了坚果风味的果汁。

伯兹马利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喝完。她虽然颇为排斥这些化学品的味道,还是强行喝了下去。伯兹马利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右后方,但是她不敢回头,不然她就露出了破绽。

“跟我来。”他在桌子上放了一枚硬币,然后便拉着她走到了店外。他一脸笑容,笑得好像一个心急的客人,但是他的眼神中带有些许警惕。

街上的节奏变了,人少了,路边是一扇扇朦胧不清的门,让街道更添了一分阴森。卢西拉提醒自己,她应该表现出一个强大组织的成员该有的样子,这个组织的成员在这个肮脏污秽之地不会遭遇寻常的暴力事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不过他们见到她,确实纷纷让开了,同时敬畏地看着她长袍上的恶龙。

伯兹马利停在了一栋建筑门口。

建筑的门和街上其他的门没有差别,没有直接开在路边,稍微向里边退了一点,而且十分高大,显得门窄了一些,门口只有一个老式的激光安保系统。新的系统技术看来完全没有进入这个贫民区,这些街道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仅仅适合陆行车行驶。她估计这一整个地方所有房顶都没有停机坪,她完全没有听到扑翼飞机或高速飞行器的声音,也完全没有看到相关的踪迹。不过她隐约听到了音乐的声音,轻轻的哼唱,让她想起了塞缪塔。难道是塞缪塔玩出了新的花样?这个地方肯定藏了不少好这口儿的人。

伯兹马利走到她前面,阻断门口的安保激光,让里面的人知道了门口有人,卢西拉趁这个时间抬头看了看大楼的正面。

大楼正面一扇窗户都没有,陈旧的塑钢表面暗淡无光,只有几处摄像眼闪着光。她发现这些都是老式的设备,比现代的型号大了许多。

一扇门在阴影深处突然安静地打开了。

“这边。”伯兹马利伸过手来,抓住她的手肘,把她拉了进来。

他们走进了一条昏暗的走廊,闻到了异域食物的味道和一些苦涩的精油气味,她过了一阵子才闻出来部分味道。美琅脂。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醇厚的肉桂香气,还有,没错,塞缪塔。她闻到了锅巴的味道,不对,是希杰特盐。有人假装做饭,实际在做其他的东西。有人在这里制造炸药,她想到警告伯兹马利,但是转念一想,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必要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这个地方说不定隔墙有耳。

伯兹马利带着她爬了一段阴暗的台阶,踏脚板上歪斜地装了一条不怎么亮的光带。眼前的墙补了一遍又一遍,他在修补过的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按钮。他按下了按钮,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可是卢西拉感觉他们周围出现了某种变化。一片寂静,她觉得这种寂静和刚才不一样,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楼道里寒意逼人,她打了个冷战,但不是因为寒冷。按钮旁边那扇门的后面响起了脚步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黄衣灰发的老妇人,长了一对歪歪斜斜而又浓密的眉毛,她抬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你们来了。”她哆哆嗦嗦地说道,然后便让到了一边。

卢西拉和伯兹马利走了进去,身后的房门刚一关上,她便迅速打量了一番这间房间。不善观察的人或许觉得这间房间破旧不堪,但这表象之下蕴藏着某种品位。陈旧是又一种掩饰,其实是某位吹毛求疵的人要求把这里摆设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就得在这儿;那个放到那边儿去,不要再动了!家具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看着稍微有一点旧了,可是那个人并没有什么意见。这样就挺好,本来就是这样的房间。

这间房间是谁的?那个老妇人的吗?她正在朝他们左边的一扇门痛苦地蹒跚地走着。

“天亮之前不要有人来打搅我们。”伯兹马利说道。

老妇人停下脚步,转了过来。

卢西拉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又是一个伪装出来的老女人吗?不是,她确实上了年纪。每一个动作都颤颤巍巍,她的脖子哆哆嗦嗦,反映出了生理上的问题,她完全没有办法掩饰。

“要紧的人物也不能打扰?”老妇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她说话的时候,眼皮一跳一跳的,口形很小,仅够发出必要的声音,三五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好像费了很大气力才从身体深处吐出来的一样。她的后背弯曲,因为常年从事某种工作,现在已经直不起来,连直视伯兹马利都成了问题。她只能让眼睛用力地向上看,好像偷瞄似的,非常奇怪。

“您说的是哪位要紧的人物?”伯兹马利问道。

老妇人哆嗦了一下,好像费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伯兹马利的话。

“要、要、要紧的人物会来这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