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祈愿九州同(4)(第2/2页)

何未一愣,抬眼,从谢骛清眼里瞧到了打趣的意图。她抿起唇角,不吭声,明明都有了儿子了,面对他时总有初相逢的心悸。

谢骛清被她的害羞引得笑起来。

“饭店房间里用过,见到一样的便买回来了。”她答。

谢骛清笑而不语,忽地倾身,离近。

“等我剪完,”她脸热地嘟囔,“再告诉你。”

何未装聋作哑,把他一只手的指甲修剪完,见他仍带着趣意,等她说。

“你那天受伤醒过来,”她小声说,“盯着我看,我感觉到了。”

那天,她微微低着头,靠在床边沿,握着小剪子,总觉被什么笼住。她自幼随二叔学习应酬,对人的目光极敏感。在微妙的氛围里,抬头也不是,停下也不是,她在不安和若有似无的心悸心动里,对着窗帘缝投进来的一道亮光,佯作聚精会神地剪小指指甲。

彼时,谢家少将军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救命恩人。

鬼使神差地,她在卖金件儿的铺子里,见到了极相似的一把小金剪刀,便买下来,一用多年。

红黄相融的火焰,在灯里跳动摇摆。

两人在这个深夜,仿佛都被推回到军阀混战时。

时间在耳边夹带着风,呼呼地吹过,带来腊月寒冬的雪和冷意。

南方的一个消失许久的男人,从广州城的军阀倒戈叛乱里侥幸逃过一劫,腹部伤重,刚能下地,便召集部下开军部会议。一封急电送至公寓书房,他披着护国军军装外衣,左手边是革命军缺军饷的军报,右手接了短短一行字的电文:谢四与其子被扣京中。

握着电文的谢卿怀,自反袁后便决意长留南方禁烟的人,从未想过,于北伐前,须有不得不北上的一日。

他对折抄写电文的纸,插在了两份军报当中,问身边的副官:“到过北京吗?”

年轻的林骁怔住。电文机密,无人阅览过,包括心腹副官。

“我在四九城有个宅子,过去叔叔住过,在一个……”他似在思索,面容上不见喜怒,平静语气中藏着几不可见的谨慎,即将面对生死危机的谨慎,“叫百花深处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