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争执(第4/6页)

他说到此处一顿,轻声问了一句。

“五爷,要不要老奴跟衙门说一声,把人放了。”

无非就是放不放人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荣管事是这样想的。

可他瞧着五爷脸色不大对劲。

半晌,那五爷开了口,“此事不必管。”

荣管事一愣。

不用管的意思,就是任着衙门继续扣人了?

他有些闹不清五爷的心思了,但这是文泽过来禀了一声。

“五爷,姨娘回来了。”

话音落地,那五爷就吩咐了下去,“请姨娘过来。”

俞姝被叫到了正院,自然也听到了太医们的紧急诊治。

她倒是想去探问一番,却被那五爷径直叫去了西厢房。

庭院里脚步杂乱,西厢房静悄悄的,指点了一盏孤灯在高案上。

詹司柏瞧瞧自的妾,见她身上还满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蒙眼的丝带落了下来,被她缠在了手腕上。

詹司柏看着俞姝,想想自己之前对她两次三番的误会,他觉得这一次,总要再给她说清楚的机会。

他不由地问了她。

“今日是不是见了什么人?你说吧,我不怪你。”

她要是实话实说了,他也就真不怪她了。

毕竟魏家情况复杂,她不知怎么应对也是有的。

可他那话落进俞姝耳中,却令俞姝怔了怔。

她今日着实见了不少人,比如,卫泽言。

在他先行回府,而她快到天黑才赶到的时间差里,他是不是已经见过沈氏,甚至问出了什么呢?

俞姝心下提了起来,不知他到底是何想法,抿着嘴没有回应。

但她的态度落在詹司柏眼中,让男人眉头瞬间压了下来。

她还是不肯说吗?

他讶然看着她,“你没想好怎么说吗?”

俞姝在他含义不明的话语里,仍旧沉默。

这一次,男人也沉默了。

她见了魏家人,却一分都不肯给他透漏,来来回回他问了好些遍,她始终保持缄默。

她对他就这么戒备?

相反,她才见了魏连凯夫妻一回,就想维护他们?

他不由语气沉了几分。

“看来……你要替魏家在我面前求情了,是吗?”

俞姝在这问话里,终于明白了他指的到底是哪件事。

她提着的心一松,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多言。

不过她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就顺着他的话。

“看来五爷都知道了。”

谁想她这话一出,那五爷突然哼笑了一声。

“若我不派人去查,你也是不肯说得,不是吗?”

俞姝一愣,没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但这整个西厢房,气氛却陡然一变。

俞姝盲着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听到坐在上首的五爷,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声里,是俞姝听不懂的情绪。

他说,“魏连凯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你全然不知,却就想去维护包庇他们。”

男人说道此处顿了一下,那让人听不懂的情绪更重了几分。

俞姝听到他沉沉的声音,“可你夫君与你朝夕相处,你全然不信,只一味地提防质疑……可真是好!”

这话如浪潮一般劈头盖脸席卷过来,俞姝懵了懵。

可回过神来,她却突然想笑了。

她哪来的夫君?

眼前这位五爷,难道不是宴夫人的夫君吗?

俞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和这位五爷,从来都说不到一处去。

她原本只是进京看眼,越被弄进了这国公府给他做妾;他规矩重,对她严苛她无所谓,只要能让她逃了就行;可卫泽言亲自过来寻她,他却屡屡现身,以至于她三次都没能走脱;如今她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他还要揪着她折腾。

俞姝真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去应对这些,也不想去去弄明白她这位“夫君”的心思。

她淡淡道,“婢妾位卑,本也不该管这些事,五爷若是觉得婢妾所作所为不合规矩,婢妾认罚就是。”

她这般说了,心想可以歇了吧。

但话音未落,只听上首突然有了茶盅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砰!

西厢房中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詹司柏紧紧看住了自己的妾。

妾在一愣之后,垂头跪了下来。

“是婢妾的不是,五爷莫要惊扰了夫人。”

詹五爷笑了。

他想,自己真是处处替她想得太多了。

因为她昨日无心问得一句话,快马加鞭地去了灵螺寺;听说她下山采药,只怕她走失甚至与贼人撞见,出手封山;又两次三番的问她原委,怕她被别人算计;如今得了魏家的情况,他第一反应就是再给她机会,跟她说明白。

可是她呢?

倒是维护其魏家,提防了他,如今又“规矩”地很,主动求罚,还怕惊扰了夫人。

他不知自己心里又怎样的波涛翻涌,只是忍不住道。

“你说这个?可夫人就是因为找你才犯了喘症。”

他说了,却见她头低得更深了,但她只有更加冷淡的四个字。

“婢妾有罪。”

男人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态度和回答,但现在不是她眼下的所做所言。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妾。

“好!你既然想受罚,那就受罚吧!禁足浅雨汀,三月不得出门!”

话音落地,甩袖而去。

房中紧压的气氛没有半分松快,俞姝却在这紧压里,扶着凳子站了起来。

她朝着外面喧闹的庭院“看”过去,太医在给那位五爷说宴夫人的病情,那位五爷在听完之后,又去了夫人的正房。

她扯了扯嘴角。

如此怒火,不仅是怪她与魏家牵扯,更怪她令他的妻子犯了旧病吧?

那五爷倒是爱护他妻子的紧,只是不知纳妾做什么用?

哦,是生子。

俞姝讽笑着默了默。

深秋的夜风吹得窗棂发出咣咣铛铛的声响。

反正她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在这国公府里,禁足就禁足吧。

*

经太医的手,宴夫人很快平稳了下来。

是夜,京城又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绵绵不断,将寒意遍布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冷武阁。

文泽在廊下磨磨蹭蹭,侍卫首领林骁瞧见了他。

“磨蹭什么呢?”他说完,看到了文泽手里的酒。

“给五爷的?”林骁问。

文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第五瓶了……奴才真不敢再拿过去了,五爷已经许多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

林骁也甚是惊讶,回头看到了假山上的凉亭,有人独自一个坐在雨幕的凉亭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他喝得极快,一仰头就饮尽一杯。

林骁叫了文泽,“你没劝劝五爷?”

“当然劝了,但五爷眼神吓人,奴才也不敢多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