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钱邓再三表示感谢,目送二人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走了好一会儿,谢诩一直没上前面来,凌初转过头,发现对方一手拽着她的裙摆,又盯着曳地的部分,手忙脚乱,眉头深皱,一副不知该如何既不影响她走路,又能避免裙子沾上灰土的苦恼样。

凌初低低笑出声,谢诩抬起头,看到她调笑的面容,羞恼地捏了捏发热的耳尖,若无其事般闲聊道:“你是在参加宴会的时候碰到了钱邓吗?”

“嗯。”凌初颔首:“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碰见钱邓,听出了你的声音。”

谢诩选择性记住了最后一句话,嘴角弯了弯。

他心情轻快地想要走上前,想起手里捏着凌初的裙摆,又讪讪地停了下来。

凌初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拉着他的手腕拽掉裙摆,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好了,就这么走吧。”

谢诩“哎”了一声:“裙子会脏的。”

“没关系。”凌初制止住他又要提起的动作:“反正也只能穿一回。”

谢诩没参加过宴会,但礼服只穿一回的规矩还是隐约知道一点,有些惋惜地回头看了看裙摆。

凌初看他一眼:“喜欢这条裙子?”

【是喜欢穿这条裙子的人。】

谢诩的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囫囵点了点头。

“嗨,多大点事。”凌初大度地一挥手,大方道:“我换下来之后放到你那里,你可以随便试穿,不用客气。”

谢诩:“……”

我是这么个喜欢吗?!

“……不用!”他咬着牙,气闷地挤出两个字,迈开步子走在前面,不想看那张可恶的脸。

“怎么了?”凌初耍完人开心极了,又贱兮兮地揪住谢诩后背的衣服,恍然大悟:“你是想穿给我看?”

说完又点点下巴,沉吟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谢诩:“……”

比厚颜无耻,十个现在的谢诩都比不上一个流姐。

他干脆闭上嘴,支楞着通红的耳根,一言不发。

老旧的小区里,蝉鸣交错,如乐符般短促响起,谢诩走在稍前的位置,慢慢走着,身后人传来的轻浅呼吸和微弱香气,仿佛在这静谧的夜被扩大。

心里有一处像是流入了汩汩温泉,谢诩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想要有一天,能和身边人十指交握,慢慢地,不被任何人打扰,一起如今日般走下去。

哔……哔……

两个又长又响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谢诩的幻想,他抿抿唇,两道明晃晃的车灯射了过来,谢诩转头看了眼凌初,身体侧了下,挡住直射的灯光,才抬起手半遮在自己眼前,去看是哪个不道德的车主。

杀千刀的电灯泡扒着车窗探出头,十分没有眼色对着她们喊:“老娘在这等你回家,你特爹在跟男人钻小巷子,凌初,你个狗日的也算个人?”

谢诩:“……”

凌初:“……”

凌初狠翻了个白眼,拉着谢诩把人塞进后座,自己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没好气道:“走了,回家!”

易韶毫无愧疚感,打量一眼谢诩,发动汽车,打弯掉头。

一路上但凡碰到红灯等待时,易韶的视线就往后座上飘,看的谢诩浑身不自在,那种“恶婆婆の凝视”的怪异感又上来了。

凌初警告地看了眼易韶,咳了两声,尝试闲聊:“绿毛家里……”

谢诩懂她的意思,点点头:“钱邓父母在他初中时出意外离世,做生意的本还没赚回来,外面欠着钱,钱奶奶掏空老本勉强还上一部分,没办法,又出去做家政赚钱。”

“因为上了年纪动作不灵活,有一次摔倒撞到了头,在那之后记性就不大好。”

凌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他打工是为了还债和给奶奶治病?”

“那倒不是。”谢诩顿了下,一脸胃疼道:“他们老家房子拆迁,拆迁款马上就到,钱邓说,他想在彻底成为拆二代前,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凌初:“……”

易韶:“……”

玛德,拳头硬了。

不用看,谢诩都能想到两人的表情,他当时也是极力克制才留了钱邓一条小命。

“不过估计明天就得辞了。”谢诩又说:“在拆迁款下来,请到靠谱的保姆前,钱邓应该都不敢再留钱奶奶一人在家。”

易韶看了眼后视镜,问:“他还打听过会所公关?”

虽然觉得这女生眼神很怪,谢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说:“不止打听了,还当了几天。”

哦豁!

凌初竖起耳朵,谢诩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是很正规的会所,主要业务是陪客人聊天,让客人心情舒缓,属于服务行业的一种吧。”

“我想的就是这种。”凌初立马咳了声,转过头严肃地说:“小同学思想方面还有待加强啊。”

谢诩:“……”

行叭。

易韶斜眼看这对狗男女,哼了声:“然后呢?他当了几天不干了?”

谢诩停顿的时间更长了,艰难道:“被投诉辞退了。”

“钱邓实习上岗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公出轨、心情郁闷的贵妇,他给对方推荐了几本解读家庭伦理的文学作品,然后被投诉了。”

凌初问:“哪些书?”

“……”谢诩嘴角抽动了一下:“《劁猪,看这本就够了》、《公猪的骟后护理》、《前夫去势后,我和小叔he了》以及《夺命弃妇:渣男,断子绝孙》。”

“……”易韶问:“他被这个客户投诉了?”

“被偷看客户微信的前夫投诉了。”谢诩摇摇头:“不过客户起诉离婚后,给钱邓发了补偿红包。”

凌初:“……”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骚换旧骚。

到达目的地,凌初准备去易韶家凑活一晚。

谢诩摸了下手背,不经意地搭在车外后视镜上,俯身和凌初道别。

凌初一眼看见他的手,不算深但是很长,受伤的时间应该不久,鲜红的痕迹在他修长细瘦的手上,显得格外狰狞。

“你的手怎么了?”想到钱邓家楼道里的那堆废弃金属,她忍不住蹙起眉:“家里有药吗?”

谢诩仿佛才想起自己受了伤,看了眼,不在意地摇摇头:“没关系,我……”

“回去用水冲冲就好了。”易韶支着方向盘,语气凉凉地打断:“大小伙子身强体健,能有什么事?”

谢诩垂下头,喉结动了动,微弱的路光灯下,清瘦的下颌于锁骨处落下一道忧郁的阴影。

他安抚地对凌初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让人心生怜惜:“没事,我小时候也受过伤,有经验,过几天就自己长好了。”

易韶眯起眼,一双白眼险些翻出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