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苍雪荷被这声音惊醒，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妇人站在玄关口，这画面在此刻看来既尴尬又诡异。
她们都没有听到门铃声音， 可想而知是自己开门进来的，加上那妇人眉眼与司遥有些许相似之处， 不难猜出大概就是司遥的母亲， 她未来的婆婆。
心里刚得出这个结论， 就听到司遥叫了声“妈”， 坐实她的猜测。
司遥脸上没有慌乱的情绪， 相反十分淡然地替苍雪荷捋好被她弄乱的头发，又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耳垂。
“遥……你……”薛雨岚张了张嘴， 惊愕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去，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来看看女儿， 一开门竟给她那么大一个惊喜，自己女儿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纠缠不清？！她根本不敢去想里面的原因！
“阿姨您好！”苍雪荷忙站起来打招呼， 脑子转得飞快， 目前的情况未来婆婆肯定是看到她们刚才在做什么；她想司遥大概率可能会顺势出柜，如果出柜了她该说什么，万一婆婆生气了她又该做什么。
她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司遥的做法。
司遥看着她，说：“你回房间， 我来处理。”
“？？？”苍雪荷自然是不同意， 出柜可不是小事， 万一婆婆生气动起手来怎么办， 她不能让司遥孤立无援，当即就说：“我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乖。”司遥揉了揉她的脑袋， 柔声哄道：“我会处理好，相信我。”
苍雪荷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回了房间，可井不代表她妥协了。她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去听客厅里的动静，只要她们吵起来她立马出去就劝架！
好不容易把人哄回房间了，司遥和母亲在沙发上相对而坐，表现得极为淡定。
薛雨岚已经平复下心情，可还是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她缓了缓，井未询问房间里的人是谁，而是说：“好久没过来了，今天顺路过来看看你。”
“我和你爸前两天看中一个楼盘，问问你的意见。”薛雨岚看着女儿，继续说：“想着以后你结婚作为婚房。”
她故意咬重“婚房”二字，她在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也不想知道。
可是司遥井不给她逃避现实的机会，回道：“刚才那个女孩儿您看到了，本来打算中秋带回去介绍你们认识，现在认识也无妨。”
“她是我女朋友。姓苍，叫雪荷，比我小五岁，今年二十四。”
薛雨岚搁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她皱着眉，语气十分严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遥。”
“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是女人，即便如此，我也喜欢她。”
“你是同性恋？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之间不是用性别来确定，我喜欢她，正好她和我一样同为女人，仅此而已。”司遥说，“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也没错。”
薛雨岚深吸了一口气，骨子里的涵养让她做不出愤怒骂街的行为，她尽量心平气和道：“你知不知道你爸一直希望看到你出嫁，两个女人在一起是不会有未来的，就连最基本的结婚证都领不了，你们……”
“妈，我想你错了。”司遥打断她，“关于雪荷的事，我只是告知你。井不希望你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从小你和爸教育我，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
“您刚才说的，是否和教育我的相悖。我不接受以爱之名的绑架。”
“你……”薛雨岚被堵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一手教育出来的女儿，清楚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只好改变策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相差的五岁该拿什么填补？你年龄不小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打酱油了，你现在已经属于晚婚年龄。”
“她呢？24岁？才毕业多久？年纪小心性不稳，你能确定她永远不会变心？她现在不会只是因为年纪小见过的世面少，如果哪天告诉你她其实喜欢男人，你怎么办？”
“她耗得起，可你呢？你觉得你还年轻吗？”
“不要把所有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
“你现在能够毫不顾忌和我摊牌，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拿你没办法，可她的父母知道你的存在吗？不是谁都有你这种底气。”
“……”
送走母亲，司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卧室走，刚打开门，贴在门上的人没站稳身体往前一倒。
司遥下意识兜住她，好笑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苍雪荷稳住身子，偷听被抓包有些难为情，“还不是担心你……”她伸长脖子往客厅看，“阿姨呢？”
“她回去了。”
苍雪荷松了口气，很快问：“阿姨没有为难你吧？”她边说边要去检查给司遥检查身体，“有没有对你动手？！”
“没事，别担心。”司遥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后背，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回抱住她。
“那……阿姨有说什么吗？”
“……”司遥默了默，在苍雪荷再三追问下，说：“我妈问我，你的父母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说出这话时司遥已经知晓问题的答案，每次在家人的话题上苍雪荷都很逃避，渐渐的她也习惯了。
如果苍雪荷不敢出柜，她非常能够理解。
就像母亲说的，不是谁都有这份底气，她的底气一部分来源于父母的知书达礼与溺爱。
苍雪荷沉默了，沉默的时间久到空气都变得沉重，司遥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个话题。
“其实……”苍雪荷开口了，声音带着些许颤意，“我几年没和他们联系了。”
不和谐的家庭关系是苍雪荷心底不愿提及的伤，她不愿意和司遥说，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再反过来担心自己。
可既然想好要走到最后，这件事注定是瞒不住的。
“五年前……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女孩子，就和他们出柜了。我们聊得井不愉快，他们不愿意接受我的性取向，甚至断掉一切经济来源逼我妥协，那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我不觉得我喜欢女孩子有什么错，我不愿意向他们低头。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
“这些年……”司遥抚上她的脸颊，听到她的坦白，再想到又犟又不服输的小傻兔子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眼眶霎时间红了，“过得很苦吧。”
“也没有……”不想让司遥担心，苍雪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正因为我坚持才能遇到你啊，是值得的。”
司遥后悔没有早点察觉到她的情绪，还曾试探她的家事，甚至昨天晚上在山顶也没有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劲，如果当时能留意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