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三次，管家打断了郁源的话：“你之前说的你吃到没削皮的苹果会不舒服，不是所有苹果。”
郁源今天又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自作自受。
你记忆力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我复述。
我有证据怀疑你就是纯粹在搞我心态。
在两人磕磕绊绊地敲定这份“饲养指南”时，亲王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看戏的表情坐在旁边。
可见这两个吸血鬼完全是两个做派：一种是爱怎么样随你去的放养派，另一种是富有研究精神的学院派。
郁源一度不想再编了，有种正在“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不作白不作，万一另外两个人真就放弃了。
等到这一长串单子被敲定完，管家再次许诺：“我会让你感到舒服的。”
真是谢谢你哦。
亲王一抬手，郁源感到自己身上的禁锢没了。
“好了，他今天十二点之前的时间都归我。”亲王走到郁源身边，把手搭在他身上，又看向管家，“兰伯特，这可是我们商量好的。”
管家点了点头：“十二点准时回这里。”
“不是，”郁源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你们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
刚刚才说好的“人类喜欢独处”，转头就不管了？
“行。”亲王很大度，“到十二点之前的时间归我，或者归兰伯特，你选吧。”
“......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呆着。”
“也可以，”亲王想了想，“那我带你去书房，那里够大，我们一人一个角落。”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管家仍留在原地。
半被强迫的郁源不是没有尝试反抗，但亲王作势就要把他抱起来，“不想走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自己能走。”郁源跟在后面，保持了一定距离。
亲王带着他上了三楼，推开了一道房门。
这处书房简直像是个小型图书馆，大到像是能举办一场下午茶宴会，各式书籍堆满了十数个木质书柜，里面似乎还有更多。
“愿意的话，你就在这里看书。”亲王反手锁上了门，走到一处长沙发前，径直躺下。
郁源听出他话里有话：“我还能去别的地方？”
闭着眼的亲王拍了拍身边留下的位置：“不看书就过来跟我睡觉。”
“我现在就看书。”
游戏攻略里也有没骗人的地方：吸血鬼昼伏夜出。
这样想来，亲王一开始恐怕也是装睡，想试探自己的态度把他放出去一下，再跟在后面。
心机。
等到角落里彻底没了声响，郁源试图去打开门锁，上面果然是下了什么禁制，无法移动分毫。
怏怏地回到书柜前，郁源随手抽下一本书。
全息游戏号称会做出每一寸细节，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书翻开后也是有字可以阅读的。
他在另一个角落的长沙发上坐下。这本书上详细地编写出了一套血族历史，甚至还写出了其他参考文献的名字，就好像血族是真的存在一样。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全息游戏的卖点就是“真正的第二个世界”，整个世界观之完善，不是一般玩家所能注意到的。
越是看不到的地方，越要做的无懈可击——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分不清虚拟现实而患上疾病，所以也有相关规定，虚拟世界必须跟现实有较大差异。
不知不觉，落地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半。
郁源所在的位置背靠书架，跟外面都隔开了。他没有注意到亲王睁开了眼，并缓步走到他身边。
“在看什么？”
右后方冷不丁传来声音，郁源好悬没被吓一跳。
亲王靠在书柜上，瞥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书，自问自答：“历史？对这个好奇的话还不如让我讲给你。”
游戏资料里亲王的年龄已经有近千岁，而血族历史统共三四千年。这么看来，面前这个人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活化石。
但郁源关注的是，游戏NPC真的会有那么多记忆？这看上去是很没有必要的设置。
他不禁产生好奇，在书上随便挑了一段，问道：“你什么都知道？那新历990年，挑起‘新月之战’的双方......”
亲王打断了郁源的话：“路易·道格拉斯和豪斯·里斯特，这一战以里斯特家族的胜利告终。”
他又补充道：“顺便介绍一下，豪斯·里斯特是我的祖父，如果你有兴趣想认识一下我家里人，他现在就埋在附近的墓园。”
不，我并不想认识。
郁源没理会，又挑了几个问题。
亲王全都对答如流，还不忘挑眉说道：“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听他这么说，郁源当即闭嘴不说话。
他只是好奇NPC跟真人的差距，并没有把自己搭进去的打算。
但另一个人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一点。
亲王突然附下身，郁源只见到一片阴影盖住了自己，在他反应之前对方快速靠近——
一个浅尝即止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身下的人还呆坐着，亲王十分具有压迫性的一手撑着柜子，起身后还给出了评价：
“甜的。”
“......”
血很甜吗。
郁源就像是条被猫哧溜舔了一口的鱼一样愣在原地，活脱脱一条死鱼。
他现在特别怀疑这两个NPC是想把他当做新鲜血源，现喝现取。管家看的那些“人类研究资料”，搞不好其实是什么“原材料养殖说明”。
对方既然醒了，眼睛有些累的郁源放下书，说道：“咱们下楼吧。”
门必须要对方才能打开。
亲王却摇了摇头，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还没到时间。”
他看出郁源似乎不太想再看书，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腿：“看累了的话就躺过来，我给你念。”
郁源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立马改口：“不累！我还能看。”
并尽可能缩小了自己所占的位置，减小存在感。
谁知亲王却主动朝着他躺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那你给我念。”
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两种选项是吗？
看着自己身旁四散的银发，他沉默了。
“念。”
郁源毫无声线起伏地开始朗诵。
亲王没发表任何意见，但读的人感受得到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怀疑对方根本没听。
“砰——”
十二点整，屋内的钟声准时响起。书房的门应声而开。
亲王这时才起身：“走吧。”
两人一齐下楼，回到宴会厅。
厅内的情景和早晨几乎一模一样，半扇窗户透出的阳光仍笼罩着一个位置，唯一有变化的是桌上的食物。
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郁源坐到位置上，就见自己之前胡扯的那一堆“注意事项”居然都被付诸实践了：所有食材都被去掉了皮，连鱼也不例外，配菜和豆泥尽可能软烂，并避开了所有他声称“人类不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