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她想送他(第3/3页)

不愿再看他嘴角染血,不愿再让他地底受苦,不愿让他慈航普度,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想送他一世的清欢。

谢清欢眼里水雾蒙蒙,像是有流光溢开,深黑双瞳里,仿佛漫过一抹绮丽的碧色,温柔缱绻至极。

江念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这双世上最柔软清澈的剪水双瞳,如今只装着她一人的身影。

而她此时也不曾再去想其他人,眼里赤光转动,一身尖锐锋利的杀气慢慢消弭,神色温柔动人。她记起林下海的睡美人,心想,从初见时她便被青鸾的美色震撼,就算失去这段记忆,看见古籍上青鸾画像时,也觉得他十分美貌,天下无双。

是人是鸟,都很喜欢。

所以,算是一见钟情吧?

谢清欢鼓起勇气,扣住她的手,生涩又紧张地凑过来,学着她刚才那样,轻柔地咬了咬她的唇。

两人目光相对,皆有几分沉醉与茫然,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江念回过神,见谢清欢眼尾飞红,怔怔望着她。

她下意识一巴掌糊过去,“哭什么?又不是不对你负责。”

谢清欢懵懵懂懂望着她,慢慢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就像一场梦一样。”

江念:“醒来还是很感动?”

谢清欢耳根泛红,低声说:“不想醒来了。”

江念浑身发软,餍足地微眯起眼,靠在谢清欢怀里,甚至想点根事后烟。

大美人活色生香,滋味十分美妙。仿佛清冷雪水化开烧沸,格外明丽惊艳。

谢清欢忽然道:“念念,我去准备打点热水。”

江念拉住他的衣领,雪白中衣松松垮垮坠下来。她抬起头,在他脖子上狠咬一口。谢清欢微蹙眉,随即笑了笑,任她像野兽标记一样,留下一个殷红的印子。

江念满意地盯着那道伤口,手指摩挲着,血丝从苍白肌肤沁出,留下抹薄红,就像吻痕。

“去吧。”她靠在床榻上,望着窗外暮色,等谢清欢离开,她就施诀清理了下自己,盯着凌乱的床榻,揉揉眉心,如坠云里雾里。

一开始明明是想和他算账,怎么算到床上来了?

好吧,过程彼此都很享受就是。

江念趴在窗台,用手戳戳养在窗台的兰花,又摸了摸发烫的唇,嘴角好像还是麻的,连带心里也泡着弯温暖的春水,酥软麻痒。

她想起青年细密缠.绵的吻,觉得脸上好像又烫起来。

……

谢清欢仓皇走出寝殿,心跳快得出奇,倚着墙久久不能回复。他默念许多句清心诀,但一抬眼,就是少女坐在自己身上,双眸波光转动,汗珠从香腮滚落的画面。

耳畔是她的喘息,小猫一样,娇媚又勾人。

被清凉的夜风一吹,他才冷静几分,注意到自己身上只着中衣,赤脚踩在地上,落荒而逃时甚至忘了穿鞋。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取出一件青袍,又用灵气凝成一盆水,注入铜盆中。冷水冰凉,他怕江念久等,便催动凤凰灵火,将冷水烧至温热。

一簇通红火焰从掌心腾出,飞入水中。

从前每一次催动灵火,他都觉十分痛楚,唯有这一次,心脏麻麻痒痒,很是甜蜜欢欣。

谢清欢勾起嘴角,捧住鱼洗,快步回到寝殿,快至门口时,他忽而面色一白,皱紧眉头,看往九华山的方向。

“滴滴答答”。

像水滴坠地,雨声淅沥。

谢清欢拧了拧眉,慢慢低下头,见鱼洗中准备好的热水被鲜血染成通红,血水里,倒映出他苍白而无措的脸。

他思索片刻,把血水倒掉,清理好身上突然出现的伤口,慢慢推开殿门。

少女披着他的外袍,赤足站在窗前,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听见声音,她回头粲然一笑,小脸还是红扑扑的,眼睛弯成月牙。

江念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清欢低着头,没有说话,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

江念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听到青年胸膛里轻缓的心跳声,嘴角翘了翘。

说好去打水,结果什么水都没打,去这么久还是空手而归。这人在当男宠上委实很不合格,但她心中欢喜,便不计较。

她抬起闪亮的眼睛,凝视青年俊美苍白的脸,目光滑过他的眉眼,落在脖颈咬痕上。刚才还温热的肌肤,现在恢复一贯的冰凉,她摸了摸,眼中几分怅惘,轻声说:“谢清欢,为什么……非得是你呢?”

谢清欢不解:“什么非得是我?”

江念把头埋在他胸口,没有回答,只想,为什么青鸾非得是他呢?

可若青鸾不是他,她便不会这样,又爱又痛。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使命离开魔渊吗?

九华山的人不愿相信神君慈悲,将青鸾重伤封印入魔渊,可江念知道,他是自愿为了苍生牺牲的。洪水肆虐,他会放弃飞升的机会,留在人间,魔渊重现,他自然也会愿意放弃生命去镇住妖魔。

八百年前唯一一次反抗,振翅一飞,也不过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的性命。

青鸾生来就是这样,慈悲善良,天生最绝色的容颜,最柔软的心肠。

可是江念却不愿意了。

她摩挲着青年冰凉苍白的唇.瓣,“我师父以前跟我说,不要担心天塌下来,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去撑着,我不喜欢这句话,难道非得让他一个人去撑吗?”

谢清欢轻声道:“如果那个人,是自愿的呢?”

江念笑起来,“很简单,让他不做人就好了。”

谢清欢对上她猝然绽开血色的眼,脑中空白一瞬,再回神,发现自己变成一只小鸟,被关在了金笼里。

江念抱住金鸟笼,慢慢往外走 ,她披着谢清欢的白袍,长袍曳地,拖动着月华。她低下头,如云鬓发松散落下,衬得脸只有巴掌大小,眉目精致又脆弱,但神色又透着倔强与坚定。

她望着怀中的小鸟,声音轻柔:“小鸟是没有人权的,只需要听主人的话就好了。”

又想起妖国鸟店的时候,那时说有了天下第一的大漂亮,就招摇过市,跟人大声炫耀,拼命显摆,而现在,她却想像老板说的那样,金屋藏娇,金笼藏鸟,把他偷偷藏起来。

“你待在这里,”江念凶狠威胁,“再敢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