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钮贵妃19

乾隆五十六年六月,原嘉亲王——十五阿哥永琰被册封为太子,移居毓庆宫。

历经多年的储位之争,终于尘埃落定!

成亲王府,十一阿哥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深觉他之前的十几年如同一场梦,最终全落了空。努力了这么久,盘算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不仅委屈自己还委屈妻儿,到头来却全是白费劲!

数日前,乾隆爷召十一阿哥进了宫,极其认真地与他长谈了一回。

“永瑆,朕不是因为孝贤生性温良恭俭而爱重她,而是因为爱重她故而欣赏她温良恭俭的行事风范。”而实际上,恰恰相反,乾隆爷是一个极其喜爱奢靡华贵的人。

“你强迫你福晋学习孝贤的做法,甚至矫枉过正,严苛至那般境地,着实过分。你福晋是孝贤的娘家侄女,朕答应过孝贤,她去后朕仍会照拂她的家人。”

“永瑆,朕不仅是你们的皇阿玛,更是大清的皇帝。在册立储君这桩大事上,朕个人的喜好根本就不值一提。”

“朕固然因你福晋的缘故对你不喜,但就算没有那件事,朕还是会选择立永琰为太子。朕从来没有想过,把大清江山传承给你。”

“因为比起你,永琰更能担得起江山传承的重任,他比你更知人善用,文能治国,武能□□。琉球平乱,是朕给他的一个考验,他做得很好。”

“当然,你的本事,朕也是认同的。所以朕希望朕退位之后,你能尽弃前嫌,辅佐永琰。”

十一阿哥叩首:“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能如何呢?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就算他再不甘,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十五弟做了太子也好,至少他的福晋总算能回京了,他和孩子们还真想她。余生很长,希望他还有机会弥补曾经的过错。

再说惠郡王府。

十七阿哥后悔莫及。

十几年来,他原本一直坚定地站在他的十五哥身后努力地摇旗呐喊,支持十五阿哥与十一阿哥斗。

他是十五阿哥唯一活着的胞弟,十五阿哥对他极是信任。原本,按照事情发展的轨迹,他该轻轻松松地拥有一个从龙之功的。

若是他没有在最后贪心不足,妄图取而代之的话!

为此,他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他的嫡福晋,被他自作聪明地弄“病逝”了;他没能像他所以为的拥有一个出身好的继福晋,而是侧福晋武佳氏被扶了正;他的所作所为没能瞒过皇阿玛,皇阿玛碍于父子亲情替他遮掩了下来,但对他失望透顶,彻底寒了心。

明明一副再好不过的牌,却被他得陇望蜀的贪念给打烂了!

十七阿哥痛哭流涕,追悔不已。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

再说毓庆宫。

毓庆宫不算小,但也不算大,至少比起嘉亲王府是要小多了。清音她们想要在王府的时候那样,拥有一处独门独院,那是不可能的。

她们身为十五阿哥的妻妾,当然也不可能住到东西六宫去——那是乾隆爷的妃嫔住处,她们怎么能抢?更何况还得考虑避避嫌,要是不小心撞上了乾隆爷那就尴尬了。

所以,几个女人只能暂时委曲一下,挤在毓庆宫这个“蜗居”喽。

毓庆宫主殿,自然是十五阿哥的住处。

喜塔腊氏身为嫡福晋,住的是东偏殿几间主屋。另有董佳氏、关氏和沈氏分别住进了余下的几间偏房。

清音则是带着女儿庄懿住进了西偏殿的主屋,几间偏房住了一向交好的侯佳琼莹、看破红尘的刘佳氏和跟隐形人似的梁氏。这三人都是她自己挑的,侯佳琼莹就不用说了,刘佳氏和梁氏看着都是安份不生事的,省心。

至于十五阿哥目前唯一的儿子绵宁,则是住进了阿哥所,不日就要进上书房学习。清音轻抚着小庄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感慨着小格格更好,至少在出嫁前可以一直陪着她住一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庄懿小格格已经跟吹气球似的大了许多,长得白白嫩嫩,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

这半年时间,喜塔腊氏很忙,非常忙。

喜塔腊氏忙着督促绵宁的功课,恨铁不成钢地提点他要好好在皇玛法面前表现,让皇玛法喜欢他。然而绵宁一见到乾隆爷,就跟吓破了胆似的,原本背得烂熟的功课不会背了,原本练得还算纯熟的骑射大失水准,乾隆爷嘴上说着勉励之词,但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老十五的这个儿子,不像老十五,更不像他这个皇玛法!乾隆爷眉心紧皱,想到数十年后江山重任会传给这么一个平庸畏缩的小子,就心里发慌。

乾隆爷开始怀疑,当年为了平衡儿子们之间的势力,给老十五指了这么喜塔腊氏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嫡福晋,是不是一个大大的失策。在乾隆爷看来,十五阿哥当然是没有问题的,绵宁资质如此平庸,必然全是喜塔腊氏这个做额娘的锅!

可偏偏,老十五现在只有绵宁一个儿子!

乾隆爷这样想着,越看喜塔腊氏不顺眼,看清音就越顺眼。

私下里,乾隆爷还多次催促十五阿哥:“庄懿都这么大了,是时候让你侧福晋再给你生个儿子了。朕老了,八十一了,还能活几年?你赶紧再生几个儿子,朕趁着有口气,还能帮你教养一番。免得跟绵宁似的,长于妇人之手,不像个样子!”

“对了,刘佳氏、侯佳氏那几个女人房里,你也多去转转。你福晋实在不像话,身为太子正妻,也不想着给你谏言雨露均沾!今年就算了,待来年,朕让内务府再安排一次大选,给你再进几个出挑的秀女充盈后宫。你是要做皇帝的人,身边只有这么几个女人怎么成?”

十五阿哥笑容有些僵硬地一一应下。

于是,喜塔腊氏更忙了。

忙着对付清音,忙着对付那几个格格,忙着拈酸吃醋,掐尖要强,忙着防着那些女人的肚子鼓起来。

赵嬷嬷劝了许多次,喜塔腊氏都完全听不进去。她道:“我要是再不争,迟早得让钮祜禄氏那个贱人爬到我头上去!等她生下儿子,这毓庆宫还有我和绵宁站的地儿吗?”

赵嬷嬷急得不行,劝道:“福晋,您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嫡福晋,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只要您不犯大错,任是侧福晋再受宠也跃不过您去,礼法在那儿摆着呢。就算侧福晋也生了小阿哥,那也不能跟您的绵宁阿哥比啊。”

喜塔腊氏恨恨道:“皇阿玛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绵宁这么好的孙儿不喜欢,偏瞧着庄懿那话都还不会说的小丫头眉开眼笑的,还夸她聪明伶俐?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个什么来!”

赵嬷嬷见她怎么也说不到点子上,终于忍不住说了重话:“福晋,奴才劝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您安安份份的,您的位置就动不了。您越是折腾,皇上和太子殿下就越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