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秦意意一觉醒来, 天已经黑了。

她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这是她这么多天来,难得睡的一个整觉, 整个人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随后,她就发现秦湛不在她身边。

秦意意那残存的倦意瞬间不见,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秦湛肯定安全地待在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 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惶恐,怕他出了什么事。

“意意, 你醒啦。”秦湛拿着充满电的小台灯,推开门走了进来。

秦意意看到他全须全尾地站在她跟前,神经稍稍松懈了些。

她靠在床背上, 问:“你去哪里了?”

秦湛:“睡不着, 就去院子外看了会儿星星。”

“下次出去,要记得跟我说啊, ”秦意意说,“外面那么危险, 你突然不见了,我很担心你的。”

秦湛把台灯放到了桌面上, “意意, 你太累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你放心,我现在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秦意意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 “我知道你很厉害了,可外面一定有比你厉害的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 总是没有错的。

秦湛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炽灯光下,男孩黑发肤白,整个人看着清清冷冷的,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蕴出几分暖意。

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认真听着女孩的话,没有一点糊弄。

秦意意看着挺欣慰的,然后她就注意到他修长的脖子上,有突兀的红点,看着像是血迹。

她伸手去碰,还没碰到那块皮肤,就被秦湛偏头躲开了。

“脖子上好像有东西,让我看看。”她说。

秦湛伸手摸了摸,将那块血渍从脖子上分离了开来。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渍,唇角紧抿,沉默了一瞬。

随后,他解释道:“应该是我下午的时候没有洗干净,把别人的血留在脖子上了。”

秦意意去看秦湛的手,他已经用纸巾擦去了那血迹,把它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血太鲜艳了,就像是新鲜留下的。

而且她在他洗漱完后,并没有留意到他脖子上的血迹。

秦湛的皮肤那么白,脖子

上有没有血迹,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就在这时,秦湛的肚子咕咕响了起来。

秦意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拍了拍脑袋,“你看我,应该饿很久了吧。”

这都九点多了,不知道过饭点多久了。

因为这咕咕声,秦湛有些羞赧,轻声说:“也不是很饿。”

秦意意看到他这局促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她想多了,他只是个脸皮薄,连自己情绪都掩饰不了的孩子,不会有事瞒着她的。

她把那点小疑虑放在了心底,“可是我饿了,陪我吃一点吧。”

“好。”秦湛应得很快。

考虑到秦湛久病初愈,秦意意拿出的菜都很清淡。

一大份鱼头豆腐煲,还有一盘荷塘小炒,两个人吃这两道菜绰绰有余。

鱼头豆腐煲由慢火细炖,汤已经炖成了奶白色,豆腐软滑,味道鲜美,荷塘小炒则味道清爽,中和了汤的鲜美,两道菜一起吃刚刚好。

秦湛是真的饿了,吃了足足三碗饭,连不爱吃的蔬菜,都吃了很多。

秦湛虽然饿,吃饭慢条斯理的,很赏心悦目,吃的又很香。秦意意本来没有多饿,看到他吃的这么香,都多用了半碗。

白天觉睡足了,秦意意和秦湛吃完了饭,都没有什么睡意。

秦意意想到下午做的那个梦,她第一次动手杀人,就给她留下了一些阴影。秦湛年纪那么小,留下的阴影不会比她小,于是她开始关心起秦湛的心理健康。

“阿湛,你今天睡得好吗,有没有做噩梦?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跟姐姐说。”

“没有啊,”秦湛嘴角微微上扬,“只要跟意意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

秦湛是个过分懂事的孩子,有时候他心里再不舒服,为了不让秦意意担心,他都不会把那些不适诉诸于口。

因此秦意意问得更直接了点,“你今天动手的时候,没有不适感吗?”

怎么会有不适感呢,那些都是伤害意意的人,都该死啊。

收割他们的性命时,秦湛心中没有半点波动,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秦湛仔细观察着秦意意的神情,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答案不会让意意满意,事

情还可能会朝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他垂眸想了想,“有时候会害怕,怕他们来找我报仇,”他顿了顿,似乎很难受,然后继续道,“我把他们杀了,就这么剥夺了他们的生命,我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我只是想保护意意……”

果然如此!

秦意意轻声轻语地安慰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鬼怪的,如果有,姐姐会替你把他们打趴下,所以你不要害怕那些。”

秦湛点了点头,听得很认真。

她摸了摸少年柔软的黑发,“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是恶人,他们不动手,你也不会对他们出手。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你是个英雄,心里不需要有负担。”

“如果换做是姐姐,也会这么做的。”

秦湛垂着眸,问,“要是我以后伤害了更多的人,你会觉得我没错吗?”

“我知道我的阿湛,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那意意会怕我吗?”秦湛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会沾上很多血的。”

“为什么会怕,我杀了那么多丧尸,手上也沾了血,你不是也没有怕我吗?”秦意意说,“我们没有滥杀无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别人。只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而已,我们做的是对的事。”

秦湛用力地拥住了她,似是在汲取温暖和力量,“意意,谢谢你的谅解,我会一直做对的事情。”

秦意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默默为她今天的心理辅导工作打了八分,至于为什么要扣两分,总要给自己一些进步的空间。

寂静的夜晚,挂着半轮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星子零落的散在黑漆漆的天空。

在月光照不到的墙角,躺着一具尸体,他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无声的昭示着他身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死去男人的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散发着诱人的血腥味。

几只丧尸闻着味道,兴奋的发出嗬嗬的声音,留着涎水朝这具尸体走来。

在黑夜中,丧尸是最好的清道夫,能够完美的清除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秦意意要是在,肯定能认出来,那人就是逃走的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