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最后黑暗精灵们一总结, 三百年前，母树被从原本的地方移栽，那个时候, 拉维尔就已经被附身了，如果不是有拉维尔灵魂气息的遮掩，塔希尔根本无法接近黑暗精灵的母树。靠过去的话，大概率就像艾泽拉之前那样, 被母树的树根仿佛弹鼻屎一样给弹走。

而移栽无论多么小心，也到底是让母树伤了元气, 所以直到过了三十多年，母树才落下第一颗果实。也就是说, 这个时候第一波出生的黑暗精灵幼崽看见的就是少年人体型、被塔希尔附身的首领。

从头到尾，他们以为的苦心藏起母树、养育他们、满嘴都是振兴族群的首领，其实压根就是害得他们一族差点团灭的亡灵大法师！

黑暗精灵们以为自己壮大暗盟是为了族群美好的未来，实际上压根就是工具人, 活着帮塔希尔疯狂敛财，给亡灵法师打辅助, 死了尸体也不浪费, 做成骨架子继续给塔希尔打工, 生前996、死后007，真是奴隶主听了要痛哭, 资本家听了要落泪！

艾泽拉听了直呼内行, 开局一棵树，工具人全靠树上掉！

这一波，塔希尔简直是在大气层！

空地上, 一群被迷晕捆起来的暗盟之人已经陆续苏醒, 听着瓦尔塔娜讲述经过, 暗盟中的人类听了一个个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黑暗精灵们听了更是神色不断变幻。有的眼神恍惚、有的惊怒交加，有的惊疑不定。

他们感觉自己可能是药效还没褪去，以至于脑子还有点晕。

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敌袭，之后以为是叛徒作乱，结果一眨眼，首领不是首领了，而是本该三百年前就死了的亡灵大法师塔希尔？他们一直是被塔希尔所利用。

而他们首领真正的样子是个……

一群黑暗精灵看着那个被瓦尔塔娜拉到前面怂怂的哭包，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有些黑暗精灵觉得自己不能相信。

开什么玩笑，他们的首领虽然行事有些多情轻佻，但是做事睿智狠辣，杀伐果断，而眼前这个一只眼包了纱布，一只眼睛不停流泪，抽抽噎噎的仿佛被抢了糖果的小智障是谁啊？！这一定都是背叛者的阴谋！

实际上，瓦尔塔娜也不想相信，哪怕如果首领是亡灵大法师附身这件事让他们背叛的行为似乎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但这件事对于他们一族来说伤害实在太大了。

原本只以为是理念不合，结果养大他们的首领压根不是自己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他们。这让曾经那一丝还算美好的记忆一瞬间仿佛成了笑话。从头到尾，付出忠诚、感激和尊敬的都只有他们这群可悲的傻瓜，曾经因为背叛而内心纠结痛苦的他们更是在现实面前蠢得无可救药。

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们心存侥幸。花园里那些黑暗精灵亡灵的尸骨和残破的衣服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黑暗精灵的出生率比精灵还要低，那么一小撮幼崽从小一起吃饭睡觉训练，说句狠话，那真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一群黑暗精灵过去把尸骨一收拾，根据衣服和匕首以及尸骨上陈旧伤痕的不同，很快就发现了，好几个都是之前在任务中死去，被他们带回来安葬的同胞，本以为他们的灵魂已经回归了母树，日后总能再次成为幼崽回到这个世界，谁能想到，他们被拘住了灵魂，成了亡灵法师随意操控的亡灵。

塔希尔之前带的那两个护卫同样也是亡灵，不是普通的亡灵，而是能长期带在身边的亡灵傀儡。

塔希尔留下了他们的皮囊和骨架，在皮下绘制符咒，让他们看起来还像是活的一样，遮掩住他们属于亡灵的阴冷气息。黑暗精灵们还以为这两位大人不过是不爱说话，爱岗敬业，谁能想到，这两位族内的强者，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制成了傀儡！

一瞬间，黑暗精灵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连瓦尔塔娜这些背叛者都没有一丝计划顺利的笑模样。周围一片死寂。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心之安处，任何一个人在知道自己的家原来才是自己人那最恐怖的埋骨地的时候，恐怕都会是这副模样。

变回小白蛇的艾泽拉趴在艾德利安的肩膀上，看着那一双双痛苦的灰色双眸，总感觉这群人下一秒都要哭出来了。

不过在场的只有拉维尔这个家伙在哭，他一只眼睛被纱布包着，艾泽拉帮他解了毒，只是伤得比较严重，喝了药却依然有些渗血，而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则是不断的流泪，惶恐自责的看着周围。抽抽噎噎的道歉。

“对……对不起。”

虽然身体长成了大高个，但是心智还是小孩的他大概连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都不懂。却莫名的内疚。

瓦尔塔娜闭了闭眼，随后道。

“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她转身，对着其余的暗盟之人道。

“从此就没有暗盟了，人类去留随意，而我们黑暗精灵一族从此离开这里，深居简出，休养生息。我不需要我们一族在这世界上的名头有多大，我只需要我们一族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们一族的孩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一出生就注定手染鲜血，就算是恶魔，也并不只有嗜杀的存在，谁规定我们一族只能是杀手？当然，你们或许不能理解，不能同意我的想法……”

黑皮萝莉冷漠的扫过被捆着的族人们。

“但你们最好清楚，我不是来询问你们的意见的。”

艾泽拉在边上看了感慨。

【这是身高不足，气势来凑啊。】

有这一米八的气势，谁还会关注瓦尔塔娜的小短腿？

这小脸一冷，就让人有种胆敢说她一句腿短，她跳起来就要削你膝盖的错觉！

怪不得明明才八十二岁，连成年都不到，甚至实力也不是最强的，却能力压年长的恩纳几个成为叛徒的首领。

系统也感慨：【瓦尔多那个铁憨憨和他姐真的是差远了。不过幸好他被瓦尔塔娜关起来了没带来，否则我都不敢想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艾泽拉深以为然。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捧着死去同伴残破衣物的女黑暗精灵却忽然呢喃道。

“不，已经晚了，太晚了。”

她痛苦的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

“来不及了，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到神殿了。”

站在不远处的恩纳敏锐的听到这话，发现说话的是首领的贴身侍从之一，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让她说清楚。

结果那个女黑暗精灵透露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就在三天前，首领已经秘密让她传信，调动忒亚【注1】城周围的全部人手，协助那群亡灵法师袭击神殿！

那个女黑暗精灵眼神绝望道。

“首……那个家伙说事成之后，亡灵法师会协助我们躲避神殿的追踪，还会把神殿保管的魔王之心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