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一排大问号浮现在胤祯脑海, 让他严重怀疑破孩子在扯谎。

可她信誓旦旦。

真·举小手发誓:“我,爱新觉罗氏宁楚格发誓,刚刚与阿玛所言句句属实, 绝无半点夸张虚构。如有隐瞒,自愿放弃学厨,此生不再踏进厨房半步。”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毒誓了。

就, 郑重其事到让他无法怀疑。但……

那是皇阿玛, 八岁登基,平鳌拜、灭三藩、收复台岛、亲征噶尔丹的英明君主。不是寻常人家溺爱孙辈, 溺爱到没原则的糊涂老头儿!!!

更不能因为馋……

咳咳,提起这个字儿的时候,胤禛就不由想起为了口吃的, 连脸都不要了的十四。还有隔壁有事儿没事过来殷勤的八弟妹, 再想想女儿那简直超凡脱俗的厨艺……

他这满心的笃定突然就摇摇欲坠, 似有什么在快速垮塌。。

正琢磨着呢, 门子就来报,说九爷、十爷来找格格。

胤禛眉心一蹙, 这简直一个麻烦还没解决, 又多了一对儿的意思, 刚想找个由头让那俩疑似赖皮走。正对胤禟满怀谢意, 谋求报答的宁楚格就已经欢笑着迎出去:“九叔, 十叔,你们怎么有空来?”

正抱着好大一抱梅枝的胤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朗声而笑:“听说大侄女最近喜欢梅花?爷跟你十叔闲来无事,便整了点,给大侄女插瓶。”

“原来是这样!”宁楚格笑着施了一礼:“那侄女就谢过两位叔叔了, 凝碧、浣红快,把两位爷手中的梅枝接过来。再选几个合适的花瓶,等闲了,就亲手插上,妆点房间,绝不浪费叔叔们的美意。”

还等宁楚格说谢谢九叔,但比起赏,我更喜欢吃!这就下厨做几道梅花小点,与九叔、十叔共赏的胤禟:……

就难掩失望。

宁楚格不提,他也不好再说。免得冷脸老四翻脸,也给他一顿大笤帚。丢脸不说,也影响他跟大侄女的感情。比起吃喝小事,寻求、达成他跟大侄女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儿,胤禟瞬间释然。

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打从年初二到今儿,九叔跟你十叔两个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闭门没有羹了。准备好的新年红包,硬是没送出去,见大侄女你一面可真难。”

提起这个闭门羹,老十也立马精神:“该,让老大、十四那两个没良心的使坏。尤其十四,臭小子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赖在府中,享受大侄女的厨艺享受那么久,不说对孩子如亲生吧。他还落井下石!!!”

“亏得那日九哥机灵,没入了老大的套儿。否则皇阿玛一个糊涂……四哥好好的职务说没就没,那小心眼还不迁怒?大侄女还能不遭殃?”

咳咳!

看着远远过来那道冷肃身影,胤禟赶紧猛咳了两声:“老十别瞎说,四哥不是那小心眼。”

“他不小心眼?”胤俄瞪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笑话一样:“他不小心眼,这世上就再没小心眼了吧?当初咱们不就是贪玩,剪了他小狗的毛?熊是熊了点,可也不至于他那般暴怒,把九哥你的辫子也给剪了啊!”

要知道满人断发乃大忌,成年男女除非国丧、出家、亲丧外,决不可轻剪。就因为重要,所以胤禟一直耿耿于怀,连胤俄都替他九哥不公。

毕竟……

当初淘气的是他们俩,结果却由九哥全背负了。

越不让说,这憨憨还越起劲儿。胤禟都无语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对胤禛强笑:“呃,四哥,你知道老十的。他没甚坏心眼儿,就……”

“就替你打抱不平呗?”胤禛一个冷眼过去,正气呼呼的胤俄卡壳。

脸上涨得通红通红的:“那,那难道爷有说错?当年四哥确实小题大做,没点子为人兄长的包容宽仁,远不如八哥。”

你还说???

胤禟急,真恨不得把这家伙嘴封上!

诚然老四不讨喜,但人家命好啊,有个厨艺非凡,金点子一大把的好闺女啊。咱以后的钱途、美食可都指望着大侄女呢。求着人家的事儿,你还敢这么杠着她阿玛?当真不知道她是个多护短的么!

然而此情此景,就不是个能再好生个老十细讲的时候。胤禟也只能一遍遍跟胤禛赔礼,希望事隔经年后,他的小心眼已经被治愈一些了。

“是!”胤禛点头:“你说得对,当年……”

“爷确实过激了些。所以才被皇阿玛训斥喜怒不定,嘱我戒急用忍。”

这一忍便是二十来年。

当年冲动易怒,喜怒不定的小话唠,生生憋成了冰块脸,再无人能从他脸上看出真实情绪。甚至三十七年大封皇子时,底下臣工请旨让成年皇子一体封王。皇阿玛拒绝的时候,还提了五弟胤祺平庸,他喜怒不定,不堪大用。

言待到他年再有显著功勋时,再行擢升。

以至于……

胤禛垂眸:“以至于爷以为,为那一事,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却忘了不管皇阿玛怎么处罚,为兄的始终欠九弟一句对不住。到底为兄鲁莽,让九弟当年受了好大委屈与惊吓。”

说完,他还深深一揖到地:“现在四哥为当年事跟九弟道歉,对不住,为兄当年鲁莽了!还望九弟你宽容大量,莫与四哥一般计较。”

胤禟:……

就愣,狠狠抹了把眼:这……他还真没眼花?有生之年,还,还真,真听到四哥跟他道歉了???

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儿后,胤禟勾唇,接着又有泪滑落眼眶:“都,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四哥还提它作甚?横竖你过激,弟弟也讨厌。不该听着皇阿玛夸你课业好、有韧劲儿。嘱你督导咱们几个小的学习时,心生抗拒。”

“被罚了还……总归弟弟也有错,若非我手欠,四哥也不能翻脸!”

“也是为兄太冲动,爱宠再是珍贵,也终究是宠,哪敌得住自家兄弟?”胤禛唇角轻勾:“既然今儿话赶话说到了这,四哥也给你道个歉。今日之后,这篇算是彻底揭过如何?”

“好,听四哥的!”胤禟重重点头。

接着听胤禛又说:“你改了调皮捣蛋,爷改了暴躁过激。再有龃龉,九弟不妨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与愚兄。再莫找别物撒气,否则,愚兄肯定不剪你辫子,但你肯定逃不过一顿好打!”

胤禟刚要习惯性点头,可细细一咂摸咂摸这话中深意:“???你这,不还是没点宽仁礼让的兄长风范啊!”

胤禛一个白眼飞过来:“兄道友,弟道恭,话是这么说。可也得弟恭,兄才能心甘情愿友不是?”

爹娘都不会全无底限地宠溺子女,更何况兄长,还是异母兄呢!胤禟虽无语这人的直率,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