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们急到不行, 胤禛却老神在在着。

见福晋颇有窘迫之意,还温言安慰:“福晋难得归宁,想来与岳母也是相谈甚欢, 爷便没让人叫起。横竖无甚急事,晚些出发也无妨。”

乌拉那拉氏笑着福身:“如此,妾身便多谢爷体恤了!”

胤禛摆手:“夫妻一体, 自当彼此护持,互相成就, 福晋何必如此多礼?”

“好好好!”乌拉那拉氏点头:“那妾身便不讲究那些虚礼, 只为爷操持好府中诸事,不让爷百忙之中还要份心琐事。”

提起这个, 胤禛就忍不住轻勾了勾唇角,抄袭了某日爱女赞美福晋的话:“福晋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 皇阿玛都曾称道过。可别再继续努力了,好歹给别家福晋追赶的可能。”

乌拉那拉氏:!!!

霞飞双颊, 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促狭系列。

好巧不巧听了这么一耳朵, 却不知道其中究竟的爱新觉罗氏:……老脸一红, 脚步一顿。赶紧踮起脚尖,屏住呼吸, 原样退回去。

不过有这一耳朵,她这心里才真真是漫天的乌云都散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以后啊, 都不用为这个小冤家担心了。”

费扬古斜了她一眼:“那谁让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呢?爷早就说过, 四贝勒最守规矩, 跟那些正妻还没进门,庶子先出来的不一样!”

爱新觉罗氏心情好,才不跟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大老粗计较。

只是是是,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极其、特别地敷衍过这个话题,接着就翻箱倒柜折腾回礼。

胤禛:……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感觉一夜之间,岳母待他越发的……亲和了些?

倒不是说以往不好。只以往因身份规矩故,总显得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现在却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意思了。

胤禛意外之余又对乌拉那拉氏拱手:“多谢福晋。”

深夜不眠,卖力替为夫的说好话。

乌拉那拉氏:???

虽还在寒冬里头,正午的时候也颇有几分暖意。孩子们都强烈要求骑马,胤禛倒也没扫他们的兴致。一句过了十岁的,骑射尚可的,可以自己来。

十岁以下的,就得与侍卫并骑。

只话音才一落,弘晖就先不干了:“阿玛别把规矩卡太死啊!比如儿子虽然没到十岁,但胜在长得高,骑术好。单独控马完全不成问题对不对?”

胤禛一瞧,还真是。

臭小子这半年被宁楚格汤汤水水,换着法子给补的。跟那拔了节的竹子般,站在一处,竟然比星禅家十二岁的富赉还稍高了那么一点点。

若不说,还真看不出这才是个不满八周岁的小家伙!

吾家有儿初长成,胤禛心中也是万分欢喜,都比平日里好说话了:“行,那你就破个例,自己单独一匹。”

见大哥竟然争取成功,弘昀也是特别的欣羡:“我我我,阿玛我呢?”

胤禛一把把人捞起来:“你,你就跟着爷!”

其实宁愿跟着表哥们的弘昀:……

就牢牢被按在了亲爹的马上。

而过了十岁,骑术还是没什么骑术的宁楚格,也被乌拉那拉氏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四贝勒府上仨,乌拉那拉府上八个,一行整整十一个孩子与半大孩子。再加上随行的护卫与下人等,加吧加把百余人,队伍也是颇为壮观了。

为安全,也为更好欣赏沿途风光。

胤禛命令所有人按辔徐行,孩子们若有冷的,就停下来坐进马车里。

一路走走停停的,直从午后耽搁到了黄昏。等到了目的地时,胤褆、胤祯跟那些个皇家吃瓜团已经受不住这冷风先行离去了。

苏培盛提前交代过,庄上早早收拾停当。

房间打扫过,被褥也都浆洗好,再火炉边上连夜烤干。暖炕一烧、火盆子一摆,温暖而又干净。松木八仙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茶,壶口处还依稀有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桌子靠墙的一角放着个偌大的粗瓷花瓶,瓶里插了好大一束怒放的红梅。

沁人心脾的香味氤氲在整个室内,让人不由欢喜。

看着众人惊喜满意的小表情,皇庄主人宁楚格可骄傲。当即就表扬了庄头老张,并着凝碧看赏。

老张正忐忑中,唯恐条件过于简陋惹主子们不悦。却不料格格不罚反赏,当即欢欢喜喜行礼:“奴才谢过格格赏,乡间粗陋。远比不过府上,唯有山花、山菌、野物等,尚能算个新鲜。”

“奴才让人整治些来,给主子们改改口味可好?”

一说起这个,弘昀可就精神了:“有兔子么?能做冷吃兔、麻辣兔头的兔兔?”

“回阿哥的话,这当然是有的。除了兔子外,厨下还有山鸡、麂子、野猪肉、腌制的鹿肉等。除此外,庄子上也养了些家禽、家畜,鸡鸭鹅猪狗羊都有。”

“山菌又栗子蘑、榛蘑、草菇之属。还有筐子新摘的冬笋,塘子里刚掰下来的藕,刚捞上来的鱼……”

“哇!~”小弘昀欢呼:“好多食材,岂不是可以做好多好多菜?冷吃兔,麻辣兔头,板栗山鸡,水煮鱼,桂花糯米藕……”

小家伙嘴儿叭叭的,分分钟念叨出好长一串菜名来。

听得张姓管事额角见汗,噗通一声跪下来:“阿哥爷赎罪,奴才……奴才这里食材无缺,但实在没有好大厨。您说这些个菜色,十,十道至少有七八道做不出来。”

弘昀:???

就很迷惑,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就被阿玛一个眼神制止,接着就听他用空前平易近人的声音跟那管事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庄子上条件有限,非你之过。”

“倒是小儿顽劣,给你添麻烦了。你且不必理会,只叫厨下捡着最擅长的菜色,弄几个来便是。”

“嗻!”管事如蒙大赦:“听贝勒爷的,奴才这,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胡乱叩了个头,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那姿态,仿佛后头有狗在追。

弘昀:……

就很茫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宁楚格:“弟也没说甚,怎么……”

宁楚格摸了摸他的小月亮头:“乖啊,不是你的错。是姐准备不足,就贸贸然过来了。好弟弟与阿玛、嫡额娘跟一众表哥表弟们先忍了这一顿,明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张罗点别看生面的?”

“别开生面?”弘昀、弘晖两个异口同声,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宁楚格。

见表哥表弟们诧异,弘晖还红着脸解释:“呐,这可不是咱们没见过世面,为点子吃食忘乎所以。是……”

“是姐的厨艺,根本就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比!”弘昀一脸得意,全然一副你们能有幸品尝,见识咱姐厨艺是走了多大运气、积了多大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