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亡国暴君(二十二)

见自己的提议一出, 周遭几人都只是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尤其虞不虏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虞娇的心中顿时一凛。

她……她崩人设了?

难道原主在她父亲面前其实一直都是“怎么可以次兔兔, 兔兔辣么可爱”的善良傻白甜人设?

念及此,虞娇颇有些心慌心虚地低下了头。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她在低头的一刹, 虞不虏一脸的“肯定是你这坏胚子带坏我家乖宝儿”的小表情, 看向了她身侧的亓殷。

“咳。”

虞不虏下意识轻咳了声, 虞娇小身板微微一抖,便听到声音粗粝的汉子, 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嗓音跟她开口解释道,“娇娇啊, 其实想要从这人的口中撬出九皇子的下场是一方面。这另一方面,你不是有孕在身吗?难道就这样随意地生下来吗?其他不说,当初你娘亲去世时, 爹爹可是拍着胸脯答应过她……”

说到这里,虞不虏转头眯着眼看向正对面的亓殷, “我的诚意,陛下你应该也看见了。”

男人指了指底下被网子捆得像条死鱼一样的闻人无忌,和身后乌泱泱的士兵。

“那如今就让本将军看看陛下的诚意有几何了。我曾应许过亡妻, 我二人的女儿虞娇将来不论嫁于谁。只有一条规矩, 明媒正娶, 永不为妾, 即便是嫁给陛下你也不例外。”

“我的娇娇此生只做正妻, 否则本将军就是养她与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外孙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她以妾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你的身边。”

虞不虏语气铿锵有力。

这样的话说得虞娇蓦地抬起头来。

可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亓殷到死都没立后, 后宫最高的位份不过就是个美人罢了,就连女主燕清也没有成为他的例外。

更何况,身孕什么的……

她如果现在承认一切都是她瞎掰的,也不晓得虞不虏会不会一气之下,大义灭亲。

谁料这时,亓殷同样坚定有力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将军尽可放心,立后文书早于两月之前孤就已经写好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不发,只为等候将军的到来……”

闻言,虞娇顿时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却不想直接撞进了亓殷同样看过来的深邃双眸之中。

只一眼,虞娇便觉得这一瞬仿佛所有的嘈杂声音都离她远去了一般。

整个人除了能感觉到与她十指交握的亓殷冰凉的指尖,看见对方惑人的异色双眸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许久,虞娇才忽然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拼命抿住了嘴,嘴角才终于没翘起欢喜又明显的弧度来,同时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咳咳,那个什么,别看我在心里老公老公的喊,我可是很含蓄矜持的,才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再说了,你说娶我就嫁啊,想得美,我虞娇看上去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现如今,只需娇娇开口应允,立后大典即刻便可举行。”

“我答应了。”

亓殷的话音刚落,虞娇便马上绷着一张小脸点了下头,然后又赶忙低下头露出一副腼腆小媳妇的模样。

亓殷:“……”说好的,矜持呢?

“哈哈哈!”

见状,虞不虏的笑声忽的震天响了起来。

“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现下就待择个良辰吉时……”

说话间,虞不虏又看了地上越挣扎便被捆得越严实的闻人无忌一眼,“所以,这也是爹爹不叫人宰了这小子的原因。依照习俗,寻常要办婚礼的人家,最好三个月内都不宜见血,否则夫妻二人,婚后将会过得不幸。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马前卒罢了,先暂时饶了他一命,将他押下去审问一段时日,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再一刀宰了他!”

听到这儿,虞娇强压抑着想要骂人的冲动,霍然抬起头来。

若不是怕过分不依不挠真在虞不虏面前崩了人设,她早就已经出声抗议起来了。

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她就不答应了,有什么事情能比第一时间干死主角还重要吗?

还有,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封建陋习?怎么还不废除?

见血又怎么了?她不怕见血,她觉得红色最喜庆了。

还需要审问什么啊,这些人到底了不了解男主这种生物啊,只要抓到后不当场立刻干死他,他就总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法子逃脱,说不定连神仙相助都有可能。

众人皆醉她独醒的虞娇,盯着闻人无忌,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听到她的心声,亓殷转头便瞧了她一眼,见虞娇的小脸都愁得皱到了一起,嘴唇轻抿,刚想举起手中的长刀,趁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朝不远处的闻人无忌刺去。

下一瞬,虞不虏便立刻抬手将被困在网中的闻人无忌拖了过去,随手丢给一位士兵,命他好好看管,等他亲自审问。

此时,逃过一劫闻人无忌却觉得心口正砰砰乱跳着。他刚刚亲眼看到了,亓殷想要杀了他。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他那柄刀就戳到他身上了,都已经被带下去了,闻人无忌仍在惊魂未定地后怕着。

整个人缩在网中安安分分的,甚至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心中期冀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才最好。

见状,亓殷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被人拖走的闻人无忌,眼中迅速掠过一道暗光。

虞娇眼睁睁地看着男主被拖了下去,明白弄死他只能以后从长计议了,心中轻叹了声,她刚想随着亓殷一起离开。

“娇娇。”

这时,虞不虏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虞娇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

一刻钟后,城楼一角。

初春和醺的风,轻轻吹拂着虞娇的长发与衣角,鬓间的玉蝶步摇也跟着一并微微晃动着。

手中抱着头盔的虞不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虞娇的模样。目光触及到她被亓殷养的微微泛粉的小脸,嘴角这才欣慰地扬起。

“好,爹爹看亓殷把你照顾得这般好,心里就放心多了。”

说话间,男子眼中升起一抹浓浓的愧疚,“娇娇,你没怪爹爹当日没第一时间将你从帝都接离,叫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怎么会呢?爹爹你胡说什么呢?”

虞娇急忙打断道,别说她,包括原主,都从没责怪过虞不虏半句。

堂堂一军统领,岂是虞不虏想要离开就能随意离开的,她如何不能理解。

闻言,虞不虏的眼眸下意识一柔,随后将手中的头盔轻轻放在一侧的城墙上,然后伸手就从胸前掏出一方竹青色的帕子来。

几乎一看到这帕子,男子的眼底深处便立刻掠过一丝怀缅之色来。

当着虞娇的面,他便一点一点打开了手中的帕子,露出里头的一只碧莹润透的镯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