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听到电话那头巨大的轰鸣时,楚淮南的脑子空白了一秒。

他素来不特别乐观, 也不过分悲观, 是个可以用平常心面对一切, 以期做出最理智判断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 事关沈听, 楚淮南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总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他立刻重新拨了过去, 却只收到了一串,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提示音。

心里的恐慌如潮水般地涌上来, 这种感觉很糟糕, 楚淮南攥着手机尝试拨打了多次,在反复被提示对方关机后, 他焦躁地放下手机,用内线接通了秘书台。

本来, 下午还有一个会议和一场商务洽谈。但这场突发的意外, 打乱了楚淮南的所有计划,他临时取消了一切行程,坐在办公室里,焦躁地重复拨打同一个电话, 并不断地发着信息。

指尖焦虑地敲击着办公桌,楚淮南回想起沈听在电话里, 所提到的有关他所处位置的有效信息。

他说他去了雁城。

楚淮南蹙眉, 搜刮着自己脑海中对雁城的印象。

雁城是个离江沪市三百多公里的小城, 而远南在那里投过一个不小不大的射线防护设备研究基地。

楚淮南再次接进了秘书室, 让王晓君立马把研究基地负责人的电话找出来发给他。

这个研究基地是当初楚振棠当家时,耗资两亿投建的,在远南的众多规模巨大的研究基地中,根本排不上号。

因此,基地的负责人在接到董事长电话时吓了一跳,他虽然能力不俗,工作又认真,前不久还带领团队在同位素防护的研究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但也实在轮不到,让楚淮南亲自给他打电话褒奖啊!

怀揣着紧张、激动还略带着点儿忐忑的心情,负责人接起了楚淮南的电话。

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单刀直入,既没褒奖也没问询,聊得事情甚至和基地都没啥关系。

楚淮南让研究所里的一百来号员工,都暂时把手里的工作放放。一个小时之内,帮他打听出当地及其周边,十五分钟前有没有发生过爆炸之类会发出巨响的事件。

负责人虽然一头雾水,却仍依言照办。

研究所的一百来个人,个个都是精兵强将,收集信息的能力一流。半个小时后,楚淮南就收到了消息。

在雁城下辖的县城里,有个叫做乐清山的地方,确实在下午发生过爆炸。当地村民立刻报了警,小城极少有这么“爆炸性”的新闻,这事儿在乐清山附近住民的朋友圈里都传开了。

而研究所里恰好有个职员的姐夫就是当地人,还发来了一段在朋友圈内疯传的视频。

一家门户大开的农家乐,被炸得面目全非,几间平房的玻璃窗都碎完了,满地都是玻璃渣。

楚淮南让对方再仔细询问一下,事发时究竟有无伤亡,而后揪心地把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多遍。视频中,院子里的泥地上有一滩轻微的血迹,几不可查,却已足够让一帧一帧地研究画面的楚淮南,胆战心惊。

好在,基地那边很快就有了新的反馈。

在听到对方说,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后,提心吊胆的楚淮南,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拨通另一个电话,让雁城的朋友帮忙查一查乐清山附近的所有医院,看有没有接收过一个叫做宋辞的病人。

考虑到沈听的身份特殊,很有可能不会去医院接受治疗,楚淮南斟酌着又补充了一句:“酒店也查查,有入住信息的话,立刻告诉我。”

说罢,他抓起外套,让司机立刻备车,马上往乐清山区赶。

……

想到爆炸时他正和楚淮南通着话,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脑袋发晕的沈听,顿时满脑门官司,皱着眉点开了信息一栏。

一连串留言立马“噔噔”地跳了出来。

『你在哪里?手机怎么关机了?』

『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儿?爆炸吗?』

『看到信息,马上回电!』

……

『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回电话啊!』

这些文字留言,一条比一条的语气更差。

沈听有点儿遗憾,没能在现场看看,一向斯文儒雅的楚淮南,在编辑这些信息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他刚点开数字面板,准备回拨给楚淮南,对方的电话就杀了过来。

要不是前台送来的手机是全新未拆封的,沈听简直要怀疑,楚淮南是不是在他的手机里装了监视器。

他滑到接听,悠悠地“喂?”了一声。

“你怎么样!”

沈听从来没见过,就算天塌下来也照样能拿杆顶回去的资本家,有过这么慌张的时候。

向来华丽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这会儿有点哑,还是急出来的那种哑法。

电话那头的楚淮南见他没说话,又问了一句:“喂?你听得到吗?”

“听得到,我没事儿。”

听筒里静了静,楚淮南明显松了一口气,而后咬着牙,气急败坏地问:“你住几零几?”

“2202。”沈听被炸得晕呼呼,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沈听握着手机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到了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楚淮南。

“你怎么来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给楚淮南让出了条道。可这个不期而至的资本家却并不领情,两只手像铁钳一般,紧紧地钳住了他本来就经不住再折腾的胳膊,一把就把他拉到了面前。

楚淮南像个检查珍贵玉件儿的工匠,仔仔细细地把他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沈听挣扎着,把酸疼的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你干嘛啊?”

楚淮南阴沉地抬起头,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鲜少有像现在这样笑意全无的时候,他走进房里“砰”地带上了门,阴着脸问:“你伤哪儿了?”

沈听还想蒙混过关,装傻充愣问:“什么意思啊?”

他打着哈哈,被楚淮南步步紧逼,退到了床边,笑容越发勉强,最终只好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吐一半瞒一半地说:“好吧,虽然很丢脸,但我得承认,我被我哥的合伙人摆了一道。”

楚淮南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像是在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突然,这个脸上阴云遍布、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资本家,伸手解起了他的扣子。

“欸!我这跟你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带还动手动脚的?”沈听又往后退了一步,大腿退无可退地抵上了床沿。

“衣服脱掉。”

“为什么?”

“以后对你,我得定时做例行检查。”

楚淮南的手指和他的头脑一样灵活,沈听胸前的扣子瞬间就被他解开了一大半,露出一片平坦、精壮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