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哼哼哼

下完课。

戚临清去了一趟美术办公室。

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看他。

尤其是女老师,眸光顿亮。

戚临清把早餐还给季友光。

季友光没接袋子,痛心疾首道:

“戚同学,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在市比赛拿到奖……”

戚临清:“抱歉。”

他得回家画画。

季友光心情难以名状。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对方明明空有一手书法国画技艺,却被网民们诋毁成啥也不会的废物了。

这孩子,根本不愿意表现自己啊!!

季友光叹了口气,只能说:“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了,报名截止在四月中旬之前都能来找我。”

戚临清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把门带上,离开了办公室。

等他走后。

棕发男打趣季友光:“季老师,你也有今天。”

要知道以前季友光待学生一向挺装高冷的。

伊超明和女老师也觉得他对戚临清的态度好像太卑微了。

给学生送早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暗恋对方呃。

季友光冷哼一声,道:“你们不懂国画,当然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天才。”

伊超明不以为然,“他才多大?”

再天才也天才不到哪里去。

季友光:“他上次画里的一个笔法据说明朝就已经失传,可能连我大学的教授都不会。”

因为季友光大学的国画系教授不仅有名,碰巧还是5班学生唐古拉的父亲,在场三位老师都略有耳闻。

此刻他们听到这番话,惊呆了。

不论话里几分真假,但把一个高中生和享誉多年的国画教授相提并论……

季友光疯了吧?

-

一晃又到了周末。

江白一如往常给大哥发消息:

【酒吧会所天上人间洗脚店,钟哥您今天打算临幸哪个?】

钟宸:【……】

江白看到这行省略号。

【您是不是觉得这些活动太无聊了?】他谨慎地发问。

钟宸:【我今天有事。】

江白松了一口气:【好好,那就不打扰钟哥了】

……

下午,B市故宫。

作为这座城市的标志性景点,故宫每天都游客不断。气势宏大的午门广场,朱墙金瓦,一砖一物皆透露着浓郁的历史古韵。

不少外国人都被这片宏大的栾鎏宫殿给震撼到了,纷纷拿出相机拍照。

钟宸随意看了两眼,便漫不经心地踏入博物馆。

人都是视觉动物。工作人员见到这么好看的年轻游客,当即十分殷勤地向他介绍着各件展览品的历史背景。

少年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时不时点头附和,更激起了她讲述的欲.望。

就在工作人员说得口干舌燥时,她忽然看见少年越过自己走到了展厅的最中央。

明亮的聚光灯下,这幅长约三尺的画卷展品似乎散发着某种神秘而吸引人的特质。

几乎每个路过它的参观者都会驻足端详好一会。

少年站在防爆玻璃前,轻轻伸出手,像是在隔空抚摸情人的脸。

工作人员走过来道:“这是咱们故宫博物院的镇馆之宝,《万里山水图》。”

“它是棠代画圣傅易未完成的传世遗作。”

工作人员:“傅易多有名就不用我说了吧?”

钟宸刚想点头,便看到周围不知何时挤了一群拿着小旗子的旅游团大妈,身上的明黄色文化t恤衫格外引人注目。

她们围着《万里山水图》,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不仅如此,还让同伴们互相拍彼此站在展品前的半身照。

钟宸:“……”

“姑娘,你刚才说的傅易是谁啊?”其中一个大妈转头问。

工作人员回答:“他是棠代著名画家,历史尊称其为画圣。不过因为傅易生前生活窘迫、失意潦倒,他在23岁那年就死了。”

“这娃子真可怜。”

“要不咱们多拍点照片吧?画圣听起来葛厉害的样子。”

大妈们交头接耳。

钟宸皱眉,他讨厌人多的地方,下意识就想离这里远点。

但他看了看面前的画,最终连半步都没挪移。

与此同时。

江白正躺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边吃西瓜边刷朋友圈。

然后他刷到了一条远方表姨来B市旅游,参观故宫的九宫格照片。

江白小时候在乡下玩时和表姨关系不错。

他正想点个赞,冷不丁在照片里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放大一看,少年英俊冷酷的侧脸,和手臂上的青龙文身。

江白人傻了。

问号一个接一个飞出了天窗。

这、这不是钟哥吗?

所以他说的有事,就是明明身为B市本地人,却浪费大好周末时光跑去参观故宫博物馆??

-

傍晚,戚家二楼书房。

戚临清终于在画绢上落下最后一笔,盖章题名。

他面色疲惫,像是耗用了极大的精力。随后他拿起桌旁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枸杞菊花茶。

这幅上辈子未完成的遗作《万里山水图》,如今总算大功告成。

戚临清垂眸凝视着这幅画,仿佛跨越时空,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对完成这幅画的执念来自于小徒弟。

小徒弟打从娘胎起就身虚体弱,出不了远门。

他那时打算告辞外出游离。

雨夜初寒,桃花树下,小徒弟拉着他的手,边咳嗽边说:

“师父...我也想去。”

戚临清猜测小徒弟应该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答应把自己眼里看到的山水风景用画笔记录下来,寄送给小徒弟,作为对方的成年礼物。

他本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但最后却因为病疟去世没有兑现诺言。

戚临清敛下眸中神色,弯腰把画绢放在地上,静等上面的余墨慢慢风干。

他抚平画绢边角的褶皱,轻轻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画完了它,看画的人却已不在。

不知道小徒弟如今在何处?他忧郁地想,千年过去,大概早已化作一捧白骨,长眠地底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