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终场(第2/3页)

“那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徐宙也按捺着激动,又问她,“比如说,这幅画要不要参展,或者,要不要给你的画刊登在杂志上?”

“没有了,他现在已经不做杂志了,”南烟声音闷闷的,手心潮湿,画笔都要落地,“就是他问我这幅画要叫什么名字。”

“你没起名字?”

她轻轻推开了他,又转头去画画,“没有啊,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没画完。但是没想到他很喜欢。”

南烟别开视线,笔下放缓动作。

一笔一笔地,描摹出思绪。

她说谎了。

那位和蔼友善的长者走之前,的确问过她要不要给这幅画起名字。她也的确说了不知道叫什么。

然而,那人又说,不如名字就是这幅画的落款吧。

“给L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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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又出事了。

南烟和徐宙也刚给画室采购了新的画架,买了画具,奔上楼郑南禾正伏着病床嚎啕大哭。

护士战战兢兢地说,刚才有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说是郑南禾的家属,来病房大闹一通,找郑南禾要钱,不给钱就大打出手。

还好陈冰今天临时来了医院探望,护士们阻挠不行,还没叫保安上来,陈冰已经拽着那个男人下了楼。

陈冰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教训宋明川。

宋明川就像一块久不痊愈的脓疮,多年来誓死不休地纠缠着她们母女,一个不留神就不知什么时候会暴裂,惹上一身腥臭。

南烟心里畅快。

早晨与郑南禾小吵一架,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钱已经借了,郑南禾已经还了,她更多的还是心疼。

徐宙也帮她去和护士们交涉。

她留下来,收拾好病房的东西,坐在了郑南禾身边。

“别哭了,”南烟叹了口气,说,“你住在这里是谁说出去的?”

“你以为是我说出去的?”郑南禾抬起双哭红了的眼,愤愤地看她,眼中有哀怨,“难道是我告诉他了自己讨打吗?”

南烟没这个意思。

但她不想撞枪口,也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想跟郑南禾吵了,轻轻拨开她的头发,“之前他也知道了我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

郑南禾伏在她腿面,又是一阵啜泣。

不知是惭愧还是什么。

“可能有人一直跟踪我们吧,然后告诉他了。”南烟不知是聂超还是谁。总之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北京这么大。

对于她来说却逼仄又狭小,像是个四面透明的围城。

无论她去哪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她。

后来她索性放弃了奔逃。

她总要有地方住的。

能躲为上,躲不掉就认栽。

郑南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明川今天没来得及对她动手,但想想,南烟也猜到了她为什么哭。

那个带她来北京的男人一定不要她了。

南烟想说,她的画卖了四十多万。这些钱足够还给陈冰,也许再跟陈冰卖个乖说一说求他帮帮忙,周转一下还了债,够她过一小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

她还想说,郑南禾你别回广东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

你还去跟那些年轻姑娘们厮混着做外围,靠男人生计,迟早会把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越套越牢。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想方设法在脸上做功夫维持青春这么简单了。

南烟还没说出口,郑南禾已经哭到身心俱疲了。

郑南禾好似在今天早晨她们在这里分别了后,认真地考虑了南烟的话,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哽咽着。

“烟烟,我们回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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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辗转整整三天,大事平定,老晏也彻底放了心。即刻回国,晚上要为晏语柔接风。

老晏挂电话前还叮咛了怀礼,今晚有别的事要和他商量。

离开一周,车扔在公寓楼下,积了一层阳光无法消融的薄冰。没直接上楼,取车时还遇到了21楼的老太太。

“怀医生回来啦?”老太太笑呵呵地,“2105的那位南小姐已经搬走了,住了新住户进来,你要不要改天下来认识一下?大家邻里邻外以后好帮忙嘛。”

怀礼将行李箱放后备箱,多心问了句:

“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太太趾高气扬地答:“四五天前就搬了,这可好,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哎哟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真是,天天都怕有人来按门铃,咱们这里还是不要有奇奇怪怪的人住进来了。”

怀礼皱了皱眉。

“怀医生回来了怎么又要走?”老太太扬声问。

怀礼没说什么,上了车,绝尘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靠着车窗抽了会儿烟。不知北京上回下雪是什么时候。

是下过雪的吧。

越想,他心头越发烦躁。

夜幕徐徐拉开序章,白日却临近终场。

驶入五环外逼仄狭窄的小路,依稀瞧见街头热气腾腾的路边摊。等红灯时目光一晃,携手离开的一对男女中的那个女人。

不是她。

这里也不是曾经的地方。

晏语柔的车不急不缓地跟着他的。

出了机场他便直奔回公寓,她还以为他是医院有什么事,多心给盛司晨打去了电话询问。

盛司晨说她并没有回来。

她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施蓓蓓得知了她姐姐之前找南烟去试探盛司晨的事,又在怀礼和南烟去俄罗斯时就去找了南烟的朋友。

盛司晨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出于好心提醒怀礼。

怀礼那时正准备飞俄罗斯,说他早就知道了,他还要盛司晨不要告知正在伦敦准备官司的晏语柔。

不要告知。

晏语柔听了这四个字,就只是苦笑。

跟着他的车,前前后后保持着距离,大概也猜到了他会去找谁。

正此时,她委托调查南烟的人也给她回了电话。

“晏小姐,那位南小姐最近的动向是11月15日晚南下的火车,人应该已经不在北京了。”

晏语柔望着前面那辆车,疲惫地应了声。

“她债还清了?”

“还没有……但前几天高利贷公司那边入账了她打来的45万,”对方也很疑惑,“如果你说她很缺钱的话,这笔钱……”

“45万?”晏语柔更感好笑,盯着前方,眼眶都泛了红,轻喃了句,“怎么不是60万?”

“什么?”对方没反应过来。

“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60万吧。”她呵笑着,挂了电话。

已经跟着怀礼的车到了一座灰蓝色独栋房子前。

晏语柔思绪一晃,才发觉,这是她之前要为爷爷买画和怀礼一同来到的那个旧画室。

所以那时他们?

视线又是一滞。

怀礼停下了车,却久久没有下去。

画室二层灯光俱暗,好像久无人居住了。

无声又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