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12 日(第4/7页)

“谁都不会得到好处。”有人说道。

范德比特困难地转过身去。

“你搞错了,范德比特。”波尔曼站了起来,“昨晚基尔完成了设想模拟,即别的大陆边坡滑塌的话,将会发生什么情形。”

“我知道。”范德比特没好气地说,“海啸和甲烷。我们会遇上小小的气候麻烦……”

“不。”波尔曼摇摇头。“不是小麻烦。我们会得到死刑判决。5500 万年前,当所有的甲烷挥发到大气层里,地球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众所皆知的……”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 5500 万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们重建当时的情况。现在我们预估的是,海啸将越过海岸涌入,消灭沿海居民。然后地球表面会慢慢地变热,热得难以忍受,大家都会死去。还有中东,范德比特先生。还有你的恐怖分子。光是美国东海岸和西太平洋甲烷的挥发就足以左右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顿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你,”约翰逊继续望着范德比特,轻声说道,“对此根本没有办法,杰克。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做。你没有机会去思考,因为你疲于应付鲸鱼、鲨鱼、蚌类、水母、蟹、杀人藻和无形的食电缆兽,它们消灭我们的潜水员、潜水机器人和我们能用来瞄水底一眼的任何东西。”

“大气层被加温到对人类构成真正的威胁,需要多久?”黎问道。

波尔曼皱起额头,“我估计,几百年。”

“多么安慰人啊。”范德比特呢喃道。

“不,绝对不是。”约翰逊说道,“如果这些生物发动战役的理由是我们威胁到它们的生存空间,它们就必须尽快摆脱我们。从地球史的角度来看,几百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它们又悄悄地前进了一步——它们成功地拦截了墨西哥湾流。”

波尔曼盯着他。“它们做什么?”

“墨西哥湾流已经被阻断了。”韦弗说道,“也许还有一点在流动,但已经奄奄一息了。过上几年,世界就可能准备进入一个新的冰河期。”

“等等。”皮克叫道,“我们知道,甲烷会使地球变暖。大气层会倾覆。可是,如果墨西哥湾流停止,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冰河期,这怎么吻合呢?我的老天,到底会出现什么事啊?一场恐怖平衡吗?”

韦弗望着他。“我宁愿说是恐怖的扩大。”

一开始似乎范德比特是唯一冷淡拒绝的人,但随后一小时里形势发生了变化。科学家分裂成两个阵营,他们针锋相对。一切又都被翻了出来。最早的突变。最初的鲸鱼袭击。发现那些虫子的情形。相互提供证据,双方交替领先,不断用新的观点包围对手,试图说服对方。一种安纳瓦克感觉熟悉的争辩出现了:人们拒绝接受另一种平行的智慧在与人类争夺控制权。没有人公开讲出来。但安纳瓦克对关于动物智慧的争辩很有经验,他感觉到每句话里较深的攻击性。

约翰逊的理论不仅分裂了科学,也分裂了科学家们的认同。范德比特周围聚集了鲁宾、福斯特、罗什、尚卡尔和有点犹豫的皮克。约翰逊得到了黎、奥利维拉、费尼克、福特、波尔曼和安纳瓦克的支援。起初,情报人员和外交官们坐在那里,好像他们眼前在上演一出荒谬剧似的。后来他们慢慢地加入。

真叫人吃惊。偏偏是这些人,职业间谍,保守得要命的安全顾问和恐怖主义专家,几乎全部站在约翰逊这边。其中有一位说:“我是一个理智思考的人。只有当我听到了某种给我启发的东西时我才相信它。如果有什么反驳需要先修正才能符合我们的经验,那么我是不会相信的。”

皮克率先逃离范德比特。跟着是福斯特、尚卡尔和罗什。最后范德比特筋疲力尽地提议休息一下。

他们走到室外,那里准备了果汁、咖啡和点心。韦弗来到安纳瓦克身旁。“你毫不怀疑约翰逊的理论,”她说道,“为什么呢?”

安纳瓦克看着她,微笑道,“要咖啡吗?”

“好的。加牛奶。”

他倒满两杯咖啡,将一杯递给她。韦弗只比他矮一点。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她,虽然他们到目前为此几乎没有交谈过。从他们的目光在惠斯勒堡大门外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喜欢她了。

他讲道,“这理论是深思熟虑过的。”

“仅因为这样吗?或者是因为你多少相信动物的智慧?”

“不是这样的。我是相信智慧,但动物是动物,人就是人。如果我们能够证明,海豚跟我们一样聪明,结论将是:它们不再是动物。”

“你这么认为吗?”

安纳瓦克摇摇头。“但只要我们从人类的角度来判断,我们就永远无法证明海豚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聪明—你认为人类是智慧的吗,韦弗女士?”

韦弗笑了。“单独一个人是智慧的。但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会变笨。”

这话他喜欢。“你瞧?”他说道,“正是这样,我们也可以……”

“安纳瓦克博士?”一名男子快步向他跑来,是个安全人员。“你是安纳瓦克博士吗?”

“对。”

“有电话找你。”

安纳瓦克皱起眉来。惠斯勒堡里的成员与外界基本上是失联的。但有一个号码,成员们可以留消息或在情况紧急时打电话。黎要求指挥部的成员将它流出去时要谨慎。舒马克有这个号码。还有谁?

“在大厅里。”那人说道,“或者你想将电话转到你的房间吗?”

“不用,这样就行。我马上来。”

他跟随那位安全官员穿过大厅。厅侧安装了一排临时电话亭。“第一个。”那人说道,“我让人将电话转过来。铃会响。你拿起来就行了,你就和托菲诺接通了。”

托菲诺?那就是舒马克了。安纳瓦克等着。铃声响起。他拿起听筒。“哎呀,利昂。”传来了舒马克的声音,“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忙,可是……”

“没关系,汤姆。昨晚很愉快。”

“是的是的。还有……这件事也很重要。是……呃……”舒马克似乎在字斟句酌。然后他轻叹一声。“利昂,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接到一通来自多塞特角的电话。”

安纳瓦克霎时觉得像是有人抽去他脚下的地面。他知道是什么在等待他。在舒马克开口前就知道了。

“利昂,你父亲去世了。”

他麻木地愣在电话亭里。

“利昂?”

“一切正常,我……”一切正常。像一贯的那样。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该怎么办?一切都不正常!

“外星人?”总统镇静得出奇。

“不是。”黎再次重复,“不是外星人。这颗星球上的居民。人类的竞争对手,如果你想这么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