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4 日(第2/4页)

“因为我相信,什么也没有报道过。”

“嗯哼。”

“反正我想不起来。你呢?”

舒马克仰起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不。只有一些关于亚洲船难的含糊内容。但这不一定能说明什么。自从我们这里谣言四起以来,我就不看报纸了。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回想,整个灾难报道得很少。”

安纳瓦克阴沉着脸盯着飞机。“的确是。”

飞机升起时,安纳瓦克对丹尼说道:“你将一个探测设备射进鲸鱼的鲸脂里。鲸脂是鲸鱼脂肪层的科学术语,感觉不到痛。多年来,我们一直很难长时间地将探测设备固定在鲸鱼体表。不久前基尔的一位生物学家想到了这个主意:在十字弓上配备装有记录器和测量仪的特制箭头。箭尖钻进脂肪,鲸鱼拖着这些仪器散步几星期,也不会发觉。”

丹尼望着他。“基尔的一位生物学家?很好。”

“你认为这样行不通吗?”

“行得通。我只是想,是否有人向鲸鱼保证过,真的不会痛。这工作他妈的必须精确无误。你怎么知道,箭尖只会钻进脂肪,而不会钻得更深呢?”

“猪肉。”安纳瓦克说道。

“猪肉?”

“他们用这武器在猪肉上试过。直到他们测准了箭尖钻多深。一切都只是计算的问题。”

“你看看,”丹尼扬起太阳眼镜边缘的眉毛,说道,“生物学家们。”

“如果用它射人,会发生什么事呢?”戴拉维从后座上问道,“箭尖也只会钻进一段吗?”

安纳瓦克向她转过身去。“对,不过深到足够杀人。”

DHC-2 拐了一个弯。环礁湖在他们身下闪烁。“我们的出发点毕竟不同,”安纳瓦克说道,“关键是我们能观察鲸鱼一段时间。事实证明用十字弓发射探测设备是最可靠的方法。测量仪会记录下心跳频率、体温和环境温度、深度、游泳速度和其他数据。比较难的是在鲸鱼身上安装摄影机。”

“为什么我们不能也用十字弓发射摄影机呢?”丹尼问道,“很简单啊。”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摄影机会怎样落上去。另外我想看鲸鱼,我想观察它们,这只有让摄影机离它们一段距离而不是装在它们身上才行。”

“因此我们征召了一台浦号机,”戴拉维解释道,“这是一种日本制的新型机器人。”

安纳瓦克开心地嘬起嘴唇。听戴拉维讲话,就好像这设备是她亲自发明的似的。

丹尼转过身。“我没看到机器人。”

“它也不在这里。”

飞机到达海上,紧贴沙丘飞过。平时,温哥华岛沿海总有游轮、橡皮艇或独木舟在行驶,现在哪怕是最勇敢的人也不再出海了。只有鲸鱼无法伤害的大货轮和渡轮还在海上行驶。因此,除了一艘笨重的船,海面一片荒凉。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会沉没,更别说其他意外了。飞机离开海边岩石,飞往海上。“浦号机在暗旱獭号上,那艘拖轮上。”安纳瓦克说道,“一旦我们找到了我们的鲸鱼,就轮到它大显身手了。”

约翰·福特站在暗旱獭号的船尾,用手遮住眼睛,抵挡炽烈的阳光。他看到 DHC-2 快速飞近。数秒后飞机低飞掠过船只,飞了一个大弯。他将对讲机对着嘴,在可以听到的频率上呼叫安纳瓦克。许多频率都被封锁起来,用于军事和科学目的。“利昂?一切正常吗?”

“收到,约翰。你上次是在哪里见到它们?”

“西北方,距离我们不到两百米。大约五分钟前看到了一排,但它们保持着距离。一定有八到十条。我们确定了两只的身份:一只参与过袭击维克丝罕女士号,另一只上星期在尤克卢利特沿岸弄沉了一艘捕鱼船。”

“它们没有试图袭击你们吗?”

“没有。显然它们觉得我们太大了。”

“它们彼此间的互动呢?”

“温和,无侵略性。”

“好。看来都是同一帮,但我们应该将精力集中在已指认出来的鲸鱼身上。”

福特目送着 DHC-2 的背影,看着它愈来愈小,缓缓地斜侧,拐个大弯飞回。

他的目光扫向暗旱獭号的舰桥。这艘船是一艘来自温哥华的深海打捞拖轮,属一家私人企业所有,长逾 63 米,宽度 15 米左右。暗旱獭号连带系船缆绳重达 160 吨,是世界上最大的拖轮之一。它显然太大,太重了,鲸鱼无法对它构成危险。福特估计,除了猛晃一下,一只灰鲸跳起来连船尾也碰不到。

但他还是感觉不舒服。如果说鲸鱼一开始是见到漂浮物就袭击的话,现在它们好像能准确地判断它们能在哪里造成破坏、哪里不能。截至目前,除了无所不在的虎鲸、灰鲸和座头鲸,长须鲸和抹香鲸也开始袭击船只了。这些动物的袭击技术显然进步飞快、益发成熟。

可以肯定,它们不会袭击这艘拖轮。这正是让福特最不安的事情。疑似狂犬病的鲸鱼不可能有估量目标大小的能力。他感觉这些哺乳动物的行动背后隐藏着智慧,他自问它们会对机器人做出怎样的反应。

福特和舰桥通话。“开始了。”他说道。

DHC-2 在他的头顶盘旋。

在透过录像带画面确定了各袭击者的身份之后,他们开始主动观察这些动物。三天以来,这艘拖轮就一直在搜查温哥华岛沿海的航线。今天上午他们终于有了发现。他们在一群灰鲸中又认出了两个熟悉的尾鳍图案,这是他们从进攻动物们的照片和录像上看到过的。

福特自问他们究竟有没有机会及时发现真相。想到渔业公会和船只协会愈来愈强烈的呼吁他就不寒而栗,他们认为科学委员会的怀柔政策远远不够。他们要求动用军事武力—死上几条鲸鱼,别的畜牲就会明白,袭击人类不是个好主意。这种思想既天真又危险,因为它拥有广大的民意基础。

那些海洋哺乳动物目前以粗暴的方式破坏了动物权团体和生物学家奋斗这么久挣得的信誉。危机指挥部还在拒绝这些要求,理由是,只要还不了解动物行为变化的原因,暴力就不起任何作用,唯一的解决之道是针对发狂的症状。

福特不知道政府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事实上,渔民和非法捕鲸者快要独自采取行动了。面对如何行动的问题,争执各方的意见不一加剧了普遍的惊慌失措。这是动用私刑的理想条件。向海洋宣战。

福特端详着船尾的机器人。他很想知道,他们这么迅速顺利地从日本得到的浦号机有什么本领。它开发出来才几年。日本人坚持这种设备是用于研究而不是用来狩猎的。西方的环保团体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他们觉得这种三米长的圆筒状设备是屠杀机器,是考虑到 1986 年的国际捕鲸临时禁令可能会解除而发明的,想探查所有的鲸类。当浦号机在日本冲绳的渡嘉敷岛沿海成功确定了座头鲸的位置、跟踪它们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这具机器人在温哥华的国际海洋哺乳动物年会上也受到了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