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万年以后(第2/3页)

“显然,我不能仅仅满足于在遥远的未来吃上一顿美味的水果,吃饱之后,当务之急就是要学会这些小矮人们的语言,才能跟他们交流。但是这一过程并不顺利。我就近从水果开始,拿起一个水果,对着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艰难地,指手画脚地打听起来。一开始他们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一阵惊异和随之而来的哈哈大笑之后,一个长着一头金发的小个子破解了我的意图,开始向我重复说着一个词语。这个来自他们语言系统的美妙短音节从我的口里一经发出,随即又引来他们一片欢乐的笑声。虽然有点狼狈,但我没有放弃,像个虚心求教的孩子一样继续询问和练习,很快就掌握了十几个常用名词,指示代词,和一个类似于‘吃’的动词。但是接下来我发现这些小老师们简直是我见过最懒惰且精力最差的人,他们好像很快就对教授语言这个游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回答我的提问。我只能暂时作罢,等他们再次有兴致时再一点点学。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接下来的发现更加让我匪夷所思,这些小矮人们根本无法做到对某一事物保持长久的兴趣,他们的精力与好奇心像孩子般短暂,忽而狂热地奔跑到你的面前,忽而又毫无征兆地转移目标,转头离去。随着原本簇拥在我周围的人全部走掉,我也意识到其实自己对他们的好奇心也早已大打折扣。吃过晚饭,我从那座高大的建筑物理走出来,去寻找我的时光机。走在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田野间,我时不时地跟迎面走来的这些未来小同胞们打着招呼,他们还是老样子,尾随着,嬉笑着,好奇着,最后带着善意而满足的微笑悠然远去。

“已是傍晚时分,周围的景物全部染上了夕阳的余晖。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不一样建筑,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食物,甚至连花都是不一样的!泰晤士河比它现在的位置足足偏离了一英里,而在那个河谷的坡上,坐落的正是刚才我停留的宏伟建筑。当时的确切年份是802701年,这一数字来源于我的时光机上面安装的用于记录时间的小转盘。我打定主意要爬上那座据我当时的位置约1.5英里远的山峰,希望借着登高远眺的优势,再次好好欣赏一下八十万年之后这颗熟悉又陌生的星球!

观察着这片庞大建筑的废墟。我想不出它被建造时的用途,但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天地啊!事先跟你们透露下,在这里我还会有更加不可思议的经历。至于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吧。说这里是一片废墟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在小山之上,堆着很多花岗岩,石头与石头之间被铝所连接,于是,原本各自散落的绝壁和断裂的墙体,竟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巨型迷宫。在这巨型迷宫里还生长着一种外形颇为奇特的花,整体呈宝塔形,叶子是少见的棕褐色,也许属于荨麻科植物的一种吧。

“我坐在一块平地休息了半晌,举目四望之际,突然发现一个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实,那就是独立式的房屋已经完全消失了,也许是连同那房里的主人一起退出了历史舞台。翠绿的草坪中到处都是高大的宫殿式建筑,此时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群居生活,带有我们这一时代烙印的,充满英伦风情的独立小屋,早已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

这时我不禁自言自语说道:“听起来像是共产主义社会。”

“接下来我又联想到其他方面,首先从接触最多的这些未来人开始。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便是这些身材矮小,穿着统一服装的人们,仿佛都是经过了一条生产线加工之后完成的,他们的四肢都是圆滚滚的,偏向于女孩的肢体,吹弹可破的脸上没有一根毛发。说实话不止你们会问,我自己也非常惊讶,这么明显的事实我怎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呢?不过令我欣慰的是,这次我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们的面孔,并帮助我得出了很宝贵的结论:这些未来人类性别特征已经比较模糊,甚至小孩子在整体外形上也只是比父母缩小了几个号码而已,而且生理上成熟非常快。我对自己的结论很有信心,因为随后还找到了能够支撑我这一理论的宝贵证据。

“原本在进化史上,人类外形的变化只是为了适应生存的需要。作为靠体力求得生存的年代,男性自然强大些,有力些,致使男强女弱的形态一直常见于一般的社会家庭与职业范畴。但是这样的规则不再适用于此时这些人们,他们没有了生存的压力,整日悠闲自在。在人口数量充足而且不存在性别分化的前提下,自然没有必要过多的生一堆孩子,至于生男还是生女,则更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了暴力因素困扰,后代得以顺利繁衍也成为可靠的现实,所以家庭的意义已经被大大削弱。其实这一现象,如今在我们这个时代不也已经开始露出端倪了吗?而人类发展到他们那个年代,这一转化应该早已完成。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啦!

“很快我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别处,我发现圆形盖子下有一座很独特的建筑,形状有点像一口井。我心想,这里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能看到。但也只是一个闪念而已,很快我又回到了刚才的思索之中。我的腿脚向来都很麻利,加上现在已经快到山顶,不会再有小人们聚集的大型的建筑物,所以轻轻松松我就将那些跟着我的人甩在远处,奋力向着山顶进发,内在充斥着某种莫名其妙的自由和探险的快感。

“没想到在山顶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把椅子,仔细观察这把椅子:它的材质是我从未见过的黄色金属,但有好几个部位已经被粉红色的锈迹所覆盖,最抢眼的是它的两个扶手,竟然做的像某种怪物的头颅。我把半埋在土里的椅子拉出来,简单擦拭几下之后自己坐了上去。经过了这样漫长且匪夷所思的一天,我终于能够俯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好好欣赏一番这万载难逢的美景。西天的云彩被落日映照的光彩夺目,地平线也被染成了艳丽的紫红色。紧接着闯入视线的是一条巨大的抛光金属带,等等,原来那是夹在两道山谷间的泰晤士河啊!最后挤满整个视野的便是先前曾提到过那些如散落在地毯上的白斑似的大型建筑。还有许多或白或银的雕像以及或圆或直的尖塔点缀其间。这里看不到篱笆,看不到任何产权归属性质的标记,更加看不到任何田地,能看到的只是那些低能的小矮人们在一些尚未荒废的巨型宫殿中进进出出,是的,八十万年后的这里,已经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一个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