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3页)

俞广乐在征得了顾励的同意后,便把已排版刊刻好的下半部《马克思主义原理》送给方从鉴。

方从鉴喜出望外,带着半部马克思主义原理和当天的报纸回家,刚进院子,就看见小猫大喝一声:“降龙十八掌!”,从房顶上跳下来,直扑方从鉴。

方从鉴原地一个转圈,一甩衣袍,单手接住小猫,冷漠道:“就凭你也想偷袭我?”

傅少阁正在淡定地吃早饭,显然是这般戏多的两人见怪不怪了。见方从鉴拿着报纸回来,他熟稔地接过,端起碗边吃边看,小猫凑上前,伸出一颗脑袋,也跟着看,顺手从傅少阁碗里拿了个馍馍。傅少阁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真定伯周尔茂少侠虚张声势:“干什么……本喵少侠可是降龙十八掌的第十代传人……”

傅少阁哭笑不得地吃完了,跟方从鉴点评道:“黄药师是个奇人。”

方从鉴坐在一边,把之前买的《大楚晨报》拿出来抄写马原,一来为了练字,二来可以和这下半部合在一起装订。

没想到他翻了翻,之前连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倒是都有,可看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却只有一个标题,下面写着(空),再往下翻,标题写着《资本论》,后面又是空。方从鉴一头雾水,喃喃道:“看来是马老先生不想让我看后头的内容。”

没有办法,方从鉴只能把前面的哲学原理又研究一遍,终于搞懂了物质和意识,思维和存在究竟谁是世界的本原,也算稍有安慰了。

傅少阁去了官署,刚走到宝钞司外头,就听见两个郎中正在聊天:

“远堂兄,今天的《大楚晨报》你买到了吗?”

“呿,我等读书人,若是与那下里巴人一般看些白话文章,岂不是斯文扫地?!”

另一人笑道:“芳径兄,别问远堂了,今天的《大楚晨报》我买到了,下午散了衙,去我家看吧!”

“我可等不及了,你跟我说说,欧阳锋与洪七公相斗结果如何?”

那人笑道:“行吧,芳径兄,你靠近一点,咱们说的可都是有辱斯文的白话话本,千万莫让远堂兄听见,污了他的耳朵。”

傅少阁走进宝钞司,就看见两个郎中靠在一起说话,另外一人正竖起耳朵,凝神偷听。

傅少阁咳嗽一声,三人这才散开。

这字远堂的郎中名叫原若溪,虽只是宝钞司一名小小郎中,在江南一带却颇有才名,更是复社的社员,一向推崇复古文风,对于《大楚晨报》这种只刊登大白话的报刊,他是不屑的。

清高的原若溪散了衙,优哉游哉来到了碾子胡同外的茶楼。茶楼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不过不要紧,他曾为茶楼的掌柜写过其亡母的墓志铭,算是有些交情,无论客人有多少,茶楼里必定会为他留下一个座儿的。

掌柜的见原若溪来了,把他迎入茶楼内,一楼角落里还有一张小桌子,虽然是个小角落,不靠窗户,并不是特别好的位置,但是原若溪十分属意这位置。

他叫了一壶茶,一叠点心,先垫垫辘辘饥肠。点心吃了一半,原若溪探头张望,周围几名茶客已十分不耐烦,骂道:“柳麻子怎么还没来?!”

掌柜的连忙安抚茶客们,命人赶紧去将“柳麻子”请来。

这时一名年轻文士进了茶楼,眼看人满为患,扫了一圈,见到原若溪,眼睛一亮,走过来寒暄道:“远堂兄!幸会啊!”

原若溪见到他,仿佛干坏事被抓包了,神情一瞬间慌了,很快他整理好情绪,笑道:“文渊兄,怎么是你?”

那字文渊的兄台在他对面坐下,笑道:“走累了,来这里歇歇脚。远堂兄呢?你该不会,是来听说书的吧!”

茶客们所称的柳老头,便是这京城里一位极有名的说书人柳敬亭。他原本是南方人士,前段时间听说京城有文人写了一出《牡丹亭还魂记之英雄救美》,赶来京城看看,只不过看过后大失所望,只觉得这续写都不如原版的巧妙,柳敬亭正打算到别的地方转悠,恰逢《大楚晨报》开始连载《射雕英雄传》,这话本子乃是用白话写就,在脚夫、车把式、苦劳力等受教育不高的人群间传阅度极高,柳敬亭看过,如痴如醉,把《射雕》重新编订,在茶楼内表演说书。

听文渊兄提到说书两个字,原若溪如触电般疯狂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吾等复社文人,虽不敢自诩风雅,可也绝对不会让这等大白话污了文品!”

文渊亦点头赞同道:“正是!小弟也只是进来坐坐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深深地为自己清高读书人的身份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