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页)

没等张总监和另外几名战略管理部的高层上前套近乎,他便径直从座位前站起了身。

一秘在前方引路,保镖在会议室门口开道,刑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临走前,一秘还特意对留下来的二秘点头示意,意思是她辛苦了。

二秘脸上笑得灿烂。

乘坐电梯回到顶楼办公室的途中,一秘看到刑总抬起眼,盯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集团宣传片看了半晌。

刑总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电梯在最顶楼停了下来,大门朝两侧缓缓打开。

回到办公室,为老板斟满一杯红酒,一秘不久后便退了出去。

放在茶几上的机身微微一震,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讯息:

【老板,您交代的任务已完成,人我已经留下了。】

后背靠上沙发,将手机扔到一旁,刑珹卷起袖口,抬手缓缓解开了领前的第一颗纽扣。

包括一秘在内,他周围的人几乎全是刑景山安排的眼线。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随时向刑景山禀报。

不过,经过两年间处心积虑的经营,他也在集团内部渐渐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

比如二秘,就是刑十被调离后,偷偷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目前极少数几个能够完全信任的心腹。

会议的中途,他走到门外打了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

弯腰拉开茶几底层的暗柜,刑珹从药盒里抖着手翻出几粒药片,就着酒杯里冰凉的半盏红酒,缓缓仰起头,滑动着喉结,一口一口慢慢咽了下去。

从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跳就变得很沉很重,一下一下撞击着脆弱的胸膛。

痛苦伴随着愉悦席卷而来,久违的失重感又漫上了心头。手心,后背,乃至苍白的脖颈,都渐渐浸出汗来。

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发过病了。

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着那么一个人。

他只要远远地看过去一眼,就会变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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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里的其他几人都乘坐大巴返回了理工大,而自己却被这名自称“老熟人”的女秘书热情地挽留了下来。

直到跟着女人走进电梯,路当归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女秘书抬手按下最顶层的按钮,路当归默默出声:“那个……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

周围没了其他人,女人脸上灿烂的笑容立马淡了下来。她转过头,对着路当归公事公办地开口:

“路先生,老板想单独见您一面,请您跟我来。”

路当归:“……你是说刑珹?”

女人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一路带着路当归上到顶楼,电梯门刚刚打开,走廊里便传来了一秘正在通电话的声音。

女秘书神情一凝,又伸手按上了电梯门。

直到走廊里的男声渐渐远去,她率先走出电梯观察了一番四周,才示意路当归可以出来了。

跟着女秘书往走廊尽头的玻璃大门走去,听到高跟鞋在长廊上踩出的清脆响声,路当归只觉得一头雾水。

如果只是见自己一面而已,刑珹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

他不是已经是别人口中的什么刑总了吗,怎么做事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脑海里的小人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意见,说三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你不应该再和那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身体却不听从大脑的命令。

他屡次三番地想要转身离开,双脚一直在下意识地往前走去。

离那道大门只剩咫尺之遥,路当归抬眼往玻璃门缝里望,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落地窗前的那盏灯,依旧还在亮着光。

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皮鞋落地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转过身,朝来人微微躬身致意,转身从楼梯口离开了。

空荡的长廊上只剩下两个人,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的间隙照进来,亮得有些晃眼。

面对着办公室门的大门,路当归的心跳越来越快,却一直没有回头。

“路医生。”

身后那个人淡淡出声。

“我已经不是医生了。”路当归半垂着眼,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发紧,“刑先生。”

他想继续开口问刑珹,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明明有社交恐惧症,还在人潮汹涌的写字楼里,和那么多人打着交道。

为什么明明给自己充了那么久话费,却在电话终于打通以后,自己先断了联系。

为什么要用假的身份接近妹妹,日复一日地给自己送来新鲜的玫瑰。

他们相拥过彼此,接过吻,上过床,却从来没有产生过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

三年,1095个日夜,如今他俩都已经三十岁了。

不再年轻,不再满怀天真。离别时没有感伤,再次相逢时自然也不会热泪盈眶。

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可以听到肩头错落的鼻息。

“那我该叫你什么,”他听到刑珹在背后嘶哑道,“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