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刑景山!!”

不知什么时候,姜夫人已经绕过沙发,走到了丈夫的面前。

她使出浑身力气,举起桌上小儿子送给父亲的佛像寿礼,朝着墙面上的大屏幕狠狠砸了过去。

显示器表面出现了一条裂痕,黑白色的画面渐渐变得扭曲。画面里,那个年轻男人依然站在窗边,阳光沿着栏杆间隙照进窗户,在地板表面落下一道清瘦而又高挑的身影。

“刑景山,你看清楚了。”

姜夫人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她指着屏幕上的消瘦人影,双目血红:“这个人不是元玫,元玫早就死了,摔在公路上,被车碾得尸骨无存!”

啪——

一阵剧痛袭来,姜夫人捂住自己的侧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因为手掌的力度实在是太大,她的脸上霎那间便浮现出了一道血痕。

这还是结婚那么多年,刑景山第一次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看着面前面部扭曲的中年男人,姜夫人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畏畏缩缩。

她高高昂起头,宛如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胜利者,一字一顿地对着自己的丈夫开口:“他是你儿子,你自己生出来养大的种!”

“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残忍地看着眼前人,姜夫人笑得肆意又凄凉,“刑景山,你这个禽兽。”

……

听到书房内传来母亲的凄厉笑声,刑醒吓了一跳,差一点将怀里的盆栽掉在地板上。

因为知道自己喜欢花花草草,回国后,父亲专门在后院开辟了一个花圃,还专门请园艺老师来家里,教自己怎么培育花草。

花园里的马蹄莲长势正好,她挖了一株装到花盆里,原本想要抱上楼来给父亲献宝。没想到刚上到楼梯口,她便听到书房内传出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声。

由于好奇心作崇,她抱着盆栽站在了大门口,将父母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正在偷听,刑醒抱起盆栽,开始匆匆忙忙往楼下走。

她没想到,自己会迎面碰上刚从高尔夫球场巡逻回来的寻伯。

“四小姐,出什么事了,走得那么急?”

看到四小姐满脸慌张地往下跑,寻伯隐隐又些疑惑。

压根就顾不上解释,刑醒连忙谎称自己有事,急匆匆地跑下楼,溜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望着四小姐仓促下楼的背影,寻伯站在原地,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反锁上卧室的门,刑醒拉上窗帘,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醒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温润男声:“怎么了,找我有事?”

“那个,三哥——”刑醒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有急事要告诉你,是关于大哥的……”

听到妹妹在电话那头急得语无伦次,刑睿微微皱起眉:“你说。”

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喂鸽子的女孩,他握紧手中的咖啡杯,还是没有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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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珹,你轻点!”

被刑珹拿起手棍敲了一下手背,庭田大树疼得要死。

“我没弹错啊,第二段就是这样的!”

移开手中的棍子,将双手搭回椅背,刑珹冷淡出声:“错了,再来。”

狠狠剜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庭田大树甩甩手,再一次按上了吉他的弦。

舒缓的节奏从指尖流淌而出,回荡在豪华而又空旷的房间里。直到顺利弹奏完三遍,他终于听到刑珹开口:“行了,今天就这样。”

同一首曲子,练习了那么多次,庭田大树早就将旋律烂熟于心。

这段时间他别的什么都没干,就只顾着来找刑珹练吉他了。

放弃了那么多夜店娱乐局,专程来家里帮这人的忙,还要被打手背伺候!

庭田大树感到非常忿忿不平。

确认已经记下了所有旋律,他一边收起吉他,一边脱口而出:“那等今晚回去,我就去找——”

话刚说到一半,余光瞥到窗帘背后运作着的监控摄像头,庭田大树赶紧止住了话头。

阿珹的房间里有摄像头和监听器,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刑十在暗地里找到自己,带着自己来见阿珹前,他还真没想到刑伯父能做到这个份上。

为了防止阿珹自残,房间内所有家具的边角都包上了软海绵,一件尖锐的物体都没有。飘窗前还安上了坚固的铁栏杆,将这间卧室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了开来。

他第一次走进房间时,看到阿珹仰着头靠在躺椅上,安详地坐在窗前晒太阳。

那一刻,庭田大树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人的肉体还在活着,灵魂却很快就要消亡了。

除非能找到一个理由,让他愿意继续留在这世上,否则他迟早会抛下一切,永不回头。

刑十找到了自己,告诉自己,你就是那个能帮到大少爷的人。

刑十要他帮的忙,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很久前,阿珹曾经自己创作了一首曲子,本来准备以后有机会拿来当新专辑的主打曲。但直到宣布退圈前,他都再也没有开口唱过歌。

自己每周来找刑珹三次学习弹吉他,练的就是刑珹创作的这首曲子。

阿珹的房间里有监听设备,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刑伯父听到。任何人进出刑家都会被搜身,自己也没法带着电子设备进来。

没有曲谱,无法记录,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把手地教。

在来刑宅的车上,刑十告诉他,大少爷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等他学会这首曲子以后,回到公司录制成样带。让百闻娱乐的御用作词人作词,找一个公司新出道的新人歌手,用这首曲子作为他的出道solo曲。

今天是庭田大树最后一次来刑宅,刑伯父觉得他和阿珹往来太频繁,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他了。

临走前,庭田大树回过头:“喂,阿珹。”

刑珹闭着眼睛坐在软椅前,指尖在椅把上轻轻敲打着节拍。听到自己开口,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

“你那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啊?”

走上前,弯腰凑到刑珹的跟前,庭田大树低声问。

听到这个疑问,刑珹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欧式壁画,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走出卧室门前,他听到刑珹在背后淡淡道:

“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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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先生是在考虑出新歌吗?】

【不。】

【路医生,我没法唱歌了。】

这首歌的样带,他只放给一个人听过。

嘈杂的商场,拥挤繁忙的地铁站,山林间疾驰的火车,寂静时分的深夜电台。

有个人正在世间的某个角落,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