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 三千年前(下)

晏慈的手异常冰冷,他的手指修长,皮肤是一种不太康健的惨白,宛若浸在寒潭中细养过上等寒玉。

被他一碰,季雪庭整个人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纵然有心在此人面前做出坦然状,却实在耐不过心中慌乱,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挣扎起来。

可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觉得无力。

那晏归真本应不习武艺才对,可此时制住季雪庭,双臂却宛若铁铸,半点撼动不得。

反而是季雪庭天生体弱,平日里就算再猖狂浪荡,其实本质上还是孱弱,一番挣扎无果之后便气喘力竭,只得坐以待毙。

“晏归真,你,你竟敢——”

季雪庭仰头狠狠呵斥道,声音里却有点儿细微的颤抖。

“怎么,四皇子要反悔了?之前殿下还不是说,要带我见见……世面吗?”

房中昏暗,那灯光隔着层层纱帘映入床帐之内,晏慈那张本应澄静如天人般的俊美面孔一半笼在暗影之中,一半印在昏黄光晕之内。男人素净的面庞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格外诡魅,然后,那人唇边的笑容似乎是加深了一些。

他分明已经察觉到了季雪庭身上的战栗,可动手时候却依旧毫不留情,甚至……更加放肆。

下一瞬,那人忽然俯身,单手便撕开了季雪庭胸口那薄薄的上衣。

明明那人在人前总是清风明月,尊贵出尘,可此时他在季雪庭身上的那些花样,却十分不堪。甚至连作者都因为害怕被锁而无法仔细描述出来。

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季雪庭,更是心神巨震,只觉得自己便是那人的掌中玩物,只能任人凌辱,百般亵玩。

“晏归真!你找死!”

季雪庭骇然喝道。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他是真的害怕了。

自他有生以来,这世间就从未有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放肆。

而且那人动作之间带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气息,与其说是仙人转世,到不如说是什么洪荒巨蟒,如今正用冰冷的躯体一点点绞住身下之人。

季雪庭几乎有种错觉:也许是这一刻,也许是下一瞬,那人便要直接在他面前化出狰狞巨大的原型,然后将他一口一口,吞噬殆尽。

“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我皇兄到时候定然饶不了你,到时候你可别痛哭流涕,后悔莫及求我原谅你——”

季雪庭咬着牙冲着晏慈吼道,声音里已然开始发颤。

会被吃掉。

一定会被眼前这个人吃掉。

这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涨大,最后蜕变为几乎快要让他神经彻底绷断的极致恐惧。

季雪庭声音尖锐,而且格外凶狠,可晏慈却慢条斯理地在季雪庭的谩骂中,单手解开了少年腰间那缀满了铃铛的金腰带。

“唔……”

被这个该死的瞎子凌辱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到了此刻,季雪庭反倒沉默了下来。

最后一声闷哼之后,他便死死咬住嘴唇,然后闭上眼睛,在床上侧过头去。

少年不再吭声也不再挣扎,只是身体绷得太紧,以至于一直在微微发抖。

……

就在此时,那晏慈却忽然收了手,从季雪庭身上慢慢起身,然后避到了床边几步之外。

“四皇子,想来现在你应当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那位皇兄一般对你百般宠爱,容忍你肆意妄为,”

晏家少主在一瞬间之内便回到了那副冷漠出尘的模样,仿佛刚才那阴森淫邪的模样纯粹只是幻觉一般。

他垂眸敛目,神色冷淡。

“请恕我方才无礼,只不过,若是不那么做,恐怕四殿下也意

识不到,像是这般白龙鱼服出没于这种污浊不堪的地方,一个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晏慈冷冷对着床上少年说道。

他无法视物,自然也不曾看到那慢慢起身的少年如今神色有多可怕,望向他的目光又是多么尖锐。

“晏归真,我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人来教训了。”

季雪庭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狠狠说道。

晏慈面不改色,声音淡然。

“四殿下,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在此的人不是我,而是旁人,恐怕你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便是理国赫赫有名的四皇子,”说道这里,他的话头微妙地顿了顿,“……毕竟可不会有人相信,堂堂皇子殿下会穿成这幅模样在外面乱晃。”

说完,他手腕微动,那条多少带着点暧昧气息的腰带,直接被丢到了季雪庭面前。

不过下一刻,腰带便又被季雪庭一扬手丢了回去。

“天香阁内出入的好歹都是权贵高门中人,他们可不会像是你这么无耻下流!”

季雪庭骂道。

晏慈微微偏头,避开了那价值不菲又很是叮当乱响的“暗器”。

听到这明显听得出嘴硬和心虚的反驳,男人冷漠的面容上忽然又显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哦?四皇子是觉得我方才那些动作就已经是无耻了?那么你可知道,如果你真的被当做这天香阁中的伎人被那些权贵高门子弟拉入房中——”

也许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于不堪,又或者晏慈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作为世家子弟的身份规矩,他话未说完,忽然噤声。

房中顿时一片难堪紧绷的寂静。

季雪庭气得直发抖,但因为知道晏慈说得确实有理,此时便是涨红了脸也憋不出别的反驳之词……然后,便愈发生气了。

“我要做什么,你这个下流坯子管不着!”

半晌,季雪庭总算积累起了些许力气,他猛然起身,狠狠冲着晏慈吼道。

然后,季雪庭便打算直接冲出门去——只要回到自己房间换回了正常衣服,他就不信自己还会这般狼狈。

结果他刚到门前,晏慈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了他身侧,自他肩头探出手来,直接在季雪庭面前按住了门扉。

“你还想做什么!”

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与墨香,季雪庭仿佛又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随时随地会被绞紧,吞噬掉的恐惧感,整个人不由自主便瑟缩了一下。

当然,下一刻他又立刻撑起了面子上的张狂,十分嚣张地质问道。

“怎么,你还真的对我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成?晏归真,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那个又恶心又无耻的瞎子却只是在他头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季雪庭肩头忽然微微一重,就这么多了一件轻软厚实的狸子皮衬里的披风。

“外界风凉,四殿下向来体弱,方才又……又出了汗,还是小心些为妙。”

晏慈将披风披到季雪庭身上后便立即缩手后退,与季雪庭拉开了距离。

季雪庭扭头瞪着他,愈发气得牙痒。

“我都说了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