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神食的丰收 第三章 小卡德尔斯在伦敦(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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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p,

塔波牌(Tup);

到最后,天空横着一个完整的鼓舞人心的信息,告诉那些感觉到生活的辛劳是个负担的人:

塔波牌强身补酒。

啪!它消失在黑夜中了,紧接着的是与此同样缓慢地展开的第二种普通的日用品的名字:

美容肥皂

注意,这可不只是种洗涤用的化学品,而是如他们所说的,是一种“憧憬之物”。然后,这小小生活的三足鼎立便完成了:

杨氏黄药片

在这以后就没有别的了,再出来的又是塔波,耀眼的紫红色字母,啪,啪,横过高空。

塔——波——

后半夜,似乎小卡德尔斯来到了幽暗寂静的瑞金公园,跨过围栏、躺在靠近冬天人们滑冰的地方的草坡上,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早晨六点钟时,他在汉普斯特德·希斯附近的壕沟里发现了一上浑身泥水正在睡觉的女人,跟她谈起来,挺认真地问她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4

卡德尔斯在伦敦的游逛,第二天早上便到了遇到了难题——他饿极了。在一个地方,人们正将面包装上车,他闻着热腾腾的气味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迅速跪下来开始抢劫。他把一车面包吃光,面包房伙计跑去找警察,他又把手伸进铺子,把柜台货架一扫而光。胳膊夹着,嘴里吃着,他走开去找另一个铺子,以便继续这一顿饭。这时,碰巧赶上个工作不好找,食品又很贵的季节,附近居住的人们对于他搞到了大家都想要的食物,甚至就算他是巨人,也都很表同情。他们为他抢劫店铺喝彩,对他冲着警察傻笑的样子感到乐不可支。

“我饿极了。”他嘴里塞得满满地说。

“好呀!”人群喊道。“好呀!”

当他开始洗劫第三家面包店时,十多个警察拿警棍敲打他的胫骨,制止了他。

“瞧着,我的好巨人,跟我走,”打头的警官说,“你这么离开家可是不允许的。你跟我回去。”他们尽了最大努力来逮捕他。据说,有辆手推车,那时在街上来来去去,装着一盘盘铁链和船上用的缆绳,作为这次伟大的逮捕的手铐。当时还没打算杀死他。“他没有参与阴谋,”卡特汉说过。“我不愿意我的手沾上无辜的鲜血。”

起初,卡德尔斯没有弄懂这种关注的重要性。等他明白之后,他告诉警察别犯傻,便迈开大步:把他们甩到了后面。

面包店在哈罗路,他走过伦敦运河,来到约翰树林,坐在一个私人花园里剔牙,很快他就受到另外一队警察的猛烈进攻。

“别管我,”他咆哮着,懒洋洋地走过花园——踩坏了几块草地,踢倒了一两道篱笆。

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小警察们,有的穿过花园,有的沿着房前的路,在后面跟着他。这里有一两支枪,可是他们没有用。当他出来走到艾吉威尔路时,人群中有一种新的叫声和一种新的活动。一个骑警策马从他的一只脚上过,尽管万分小心,还是人仰马翻。

“别管我。”卡德尔斯对喘着气的人群说。“我又没有对你们干什么。”

这时他没有武器,因为他把那柄砍石灰石用的斧头忘在瑞金公园了。但时现在,可怜的家伙,他似乎感到需要一些武器了。他转身走向大西铁路的货场,拔了一根高高的弧光灯柱,这在他手里成了根吓人的铁棍,他把它扛到了肩上。当他发现警察还在跟他捣乱时,便走回艾吉威尔路,朝着克里克尔树林闷闷不乐地向北走去。

他走到了沃桑姆,接着转身朝西,然后又朝伦敦而来,路过墓地,翻过高门山,大约中午时分,便又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城市。他转到一旁,坐在一个花园里,背对着房子,俯瞰伦敦城。他喘着气,垂着头,现在人们不像昨天那样围着他,而是藏在附近的花园里,从安全的地方偷偷张望。他们知道,事情已经比原先想的要严重了。

“他们干吗就不能不管我呢?”小卡德尔斯咕哝着。“我得吃饭。他们干吗就不能不管我呢?”

他沉着脸,咬着手指头,低头望着伦敦城。随着他这次漫游而来的所有这一切疲倦,烦恼,困惑和无能为力的怒气,都已到了严重关头。

“他们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们不会放过我,他们要给我捣乱。”他一次又一次地自言自语,“一点意思也没有。唉!这些小人儿们!”

他更使劲地咬着手指头,愈来愈阴沉。“给他们挖石灰,”他轻声地说,“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我插不进去——哪里也进不去。”

这时,他看见了一个如今已经熟悉的警察形状的人骑在花园墙头,不由得一股怒气直往上冲。

“别管我,”巨人低声说。“别管我。”

“我得完成任务。”小警察脸色煞白,可是决心很大。

“你别管我,我得要活着,和你一样。我得想想。我得吃饭。你别管我。”

“根据法律,”小警察没有再往前,“法律可从来不是我们定的。”

“也不是我定的,”小卡德尔斯说。“你们这些小人儿们在我出生以前就把什么全定好了。你们和你们的法律!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像奴隶一样干活,就没有我的饭吃,没有一点休息,没有地方睡觉,什么也没有,可你还说‘我跟这些都没有关系’。”

那个警察说:“你跟我没什么可争的。我必须做的,只不过是执行法律。”

他把第二条腿跨过墙,好像要下来。别的警察在他后面出现了。

“我不跟你吵——听着,”小卡德尔斯攥紧他的大铁棍,脸色发白,瘦长的大手指示意地指着那个警察。“我跟你没什么吵的。可是——你们别管我。”

这警察极力显出一副平静的司空见惯的样子,来对待眼前明明白白的巨大悲剧。“把公告给我。”他对某个看不到的随从说,一张小白纸递到了他的手上。

“别管我。”卡德尔斯阴郁、紧张、防备着。

“这上面说的是,”警察在宣读以前说,“回家,回你那石灰矿去。不然,你就要倒霉了。”

卡德尔斯发出了一声不连贯的咆哮。

公告宣读完毕,警察做了个手势。只见四个人手拿长枪,沿墙装作很随便的样子站好位置。他们身穿刑警队制服。一见到枪,卡德尔斯勃然大怒。他记得瑞克斯顿农夫的枪叮得他好痛。

“你们想拿那东西打我?”他指着问,警察觉得他准害怕了。

“要是你不赶快回石灰矿——”

接着,转眼间,警官翻回墙那面,在他头上六十英尺的高处,那根大电灯柱呼地砸下来,要了他的命。

砰,砰,砰,大枪响了,哗啦,墙倒下来,墙土,地上的土横飞,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砸飞了,把血滴到一个射击者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