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揉脚(第2/2页)

言昳咬牙:“我就气恨,憋火。一个男人的错误,可能要一对母子的性命买单,一个孩子惶恐不安的童年打底!狗男女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要搞些尽是让身边无辜者遭殃的闹剧!”

言昳被他从后头整个架起来,蹬空了两脚,也不说话了,垂头道:“我不踢了。脚疼。”

山光远看她衣裙下薄底绣花鞋,鞋尖都是软缎包棉做成,踢一脚石头不疼就怪了。

他将她放下来,道:“你要不要坐着揉一下。踢得太猛,真有可能断了指骨。”

言昳神色又恢复如常:“那倒不至于。啊!疼疼疼。”

她刚想逞强走两步,就有点站不住脚,自己也觉得自己蠢,背过脸去:“好像有点……疼。”

山光远要扶她回去找守门的丫鬟拿个凳子,她却要脸,不愿意让人瞧见,自己嘴里还咕哝着:“哎,气了就砸东西,我乱踢什么呀,疯了吧还踢石头,下次我怎么不拿脑袋砸呢。真就是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啊呀,你干嘛呀。”

他扶她靠着墙站定了,把灯笼塞到她手里,弯下腰去,抓住她脚腕,把她绣鞋脱下来了。言昳吓了一跳,想都不想就骂道:“你干嘛,我的脚好着呢!”

天冷,她倒是穿了双厚罗纹棉袜,脚显得圆乎乎的,她乱扭着脚腕,不安生的要逃。

山光远喝了一声:“别动!脚趾若是折了,你要两三个月下不了床!”他神情格外认真严肃,简直像是骨科医生会诊。

言昳刚要说“不会”,他就拿起衣裳下摆,包住了她脚掌,轻轻捏了几下。

言昳疼的嗷呜两声,靠着墙,人也软下去,哼唧道:“你真讨人厌,你弄疼我了!我本来没这么疼的,都怪你,完了完了,我要走不了路了!”

山光远捏了捏她脚趾,反倒她没什么反应,他放下心,只慢慢推揉了几下:“没骨折,没大事。别当自己是铜人。”

言昳瞪起眼来。

他前几年嗓子没恢复好的时候,还总是沉默不言语,有气就受着。怎么现在她给他支钱治的嗓子好多了,他又开始跟上辈子似的,冷不丁回她一两句气人的话了!

他揉捏几下,她觉得舒服多了,却找茬道:“你拿衣服包着干嘛,哦,我知道了,你嫌我脚脏!哼,我还嫌你衣摆脏呢,我的袜子都可白可干净了!”

山光远能被她气死。

她又不真是个小丫头片子,都活了两辈子了,半点大防也不懂得?别人直接捏她脚趾,她也觉得没事儿吗?

前世就这样,她不知道是脑子里没有这概念还是性子狂不在乎。一点她不自知的逾越,总被周边各种人误会成“喜欢”。

她天生就跟个四处抖粉的大蜜蜂似的。

山光远放下手:“你自个儿穿鞋吧。”

言昳大小姐脾气还上来了:“那怎么行,快点,我不想弯腰。”

山光远忍不住顶道:“你再这样,我把鞋给你踢走了。”

言昳被他惯得没边儿了,他一点不照顾,她就不高兴:“你敢,以下犯上!快点快点,我还要找白旭宪呢!”

山光远转身,但也只是佯装一下,他觉得言昳肯定很快就软下口气来。但言昳握着灯笼的手压住他肩膀,灯笼一下子晃到他身前去,她弯腰捞起鞋来,利落得给自己穿上了,哼一声:“小远子,你不伺候我,以后我还不给你伺候我的机会了!”

山光远无语。

言昳掐他肩膀一下:“快走。扶着本宫啊小远子。”

不用她在这儿使唤,他也知道扶着她。言昳瘸着走了一阵子,也好多了,他们到主屋前头,发现里头摆着筵席,周围回廊上的奴仆似乎都被遣散了,只有两个女人在给伺候着茶酒。

言昳把灯笼递到山光远脸前,他默契的吹灭,又轻声道:“你自己也可以吹。”

言昳脸蒙在黑暗里看不清,就一只手精准无比的找到他肋骨旁,徒劳的掐了他厚棉袄一下,还以为掐着他软肉了,哼哼威胁笑道:“我那嘴巴涂了三百两一盒的唇脂,能做吹得口水乱飞这样不雅观的动作吗?”

山光远在黑暗中笑的直摇头,抓着她胳膊,二人静悄悄的靠拢向主屋一处影壁后。

足以听见主屋内饮酒二人的说话声。

言昳探头快速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前头伺候的人,除了钏雪,另一个竟然是陶氏。

言昳这几年没怎么见过陶氏。

说是李月缇之前选几个姨娘来她开设的“小课堂”帮忙,但陶氏因为识字太少没被选上。后来因为选来的姨娘跪舔李月缇舔的太厉害,还彼此铆着劲想讨好她,李月缇被打扰的不太清净,就都给赶回去了。

陶氏生白瑶瑶的时候,好像才十五六岁。算来如今都只有二十八岁,底子倒还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格乖顺,竟然被白旭宪带出院来端茶倒水了。

白旭宪声音悠悠传来:“你要知道,我根本帮不了你。她要是知道了,杀到这儿来,我还是要交出来人的。”

驸马爷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我一路小心,她耳目没那么灵活。更何况现在她正在忙船厂的事。白旭宪……咱俩同窗这么多年,你别跟我做这样的表情,你不帮我,我便——”

白旭宪慢慢倒茶:“你还能怎么着,手别指了。宝迁,不是我说你,公主不是你能克得住的,打从一开始你非站出来要与她成婚,就是豪赌。”

驸马爷压低声音:“她当年在京师是有五六个常来往的,可我掐过时间,觉得她当时肚子里的肯定是我的。我当时应下来要求娶,就是应下来了自己没成婚就搞了公主的大罪,也挨了先帝的板子!吃了这一遭苦,她不但不感激,新婚之夜就逼我立死誓!”

白旭宪摇头:“当时在京中,公主喜爱玩闹出了名,面上冷艳,内里浪荡,但我觉得这女人绝不是好相与的,是不是劝过你。可你当时脑子里只窜了烟花似的觉得自己能娶到公主、娶到这般美人怎么能不占便宜!”

驸马喝了口酒,半晌才苦着声音道:“她要我立誓不能再有后,不能闹出腌臜事伤了她脸面。十几年来我怎么不遵守了,但前提是我自己有个孩子!我一直以为宝膺是我的孩子,现在越看越像——”

白旭宪:“嘘!”

驸马闷了声:“我总不能砸在她手里连个孩子也没有。你也不想我最后无后吧!你的事儿我给你担待了多少,早些年卉儿的事儿,今年让你参与进卖船的大事。你要知道这事儿办好了,你就是钢丝上行走的唯一一个,就等着扶摇青云了!”

言昳忽然身子一僵。

卉儿的事儿?他们是说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