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告知(第2/2页)

宝膺摇头:“没见到,但那女人似乎带着孩子来了,但他们人在哪儿我也不清楚。我只听到我爹说……要把那女人送到白府去藏起来。”

言昳震惊:“你爹的外室,往我家送?当我家是窑子吗?!”

宝膺也很尴尬,捏紧了杯盏,艰难道:“我爹身边有个仆从也在问,说白家不好收留这女人吧。他却说白旭宪会收下的,因为……那女人就是白旭宪塞给他的。

言昳眼前一黑:真是芳喜,那岂不是她费大力把她放出去,她却被塞了回来吗?!芳喜蠢到了什么地步,为什么要跑到公主府去?为什么?

“而且他说,白旭宪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敢不帮他掩藏。”宝膺垂着头道。

言昳皱眉:“天大的人情?这俩人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我早知道了——哦别怪我骂你爹,看你这个表情,你应该也稍微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人吧。”

宝膺轻声应了一下。

言昳:“我就是在琢磨,白旭宪能欠他什么人情?”

宝膺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其实也不算闲职,他跟我娘成婚之前,就是当年的律科进士,在刑部任山东清吏司郎中。与我娘成婚后,随迁至金陵,又做了几年南直隶刑部员外郎。”

言昳托腮:“南直隶刑部长官,可比在京师的时候主管某个省部实权大得多。毕竟各省府都有自己的刑部,京师反而被架的太空。”

宝膺:“是,不过我娘三年多被软禁宫中之后,他也被升迁至了南直隶刑部左侍郎,看着官位高了,却是个虚职。”

言昳眯着眼睛:“虚职未必是不好使。你爹是考律科出身,从头到尾都是再跟刑狱律法打交道。我爹欠他的天大人情,是不是也跟这种刑案有关?”

宝膺摇头:“这……我不太清楚。”他抠了抠桌子上木纹,道:“但我爹帮忙办过一些命案。甚至我娘也会要求他给人遮掩案子。”

这倒也不让人吃惊。

他有驸马光环,又是刑律的专业出身,估计人脉也很广博,在京师、山东和江浙的刑狱都很有势力把。

虽然不足以给公主相比,但很适合补足一些公主不好涉及的腌臜处。

言昳:“你是怎么打算的?”

宝膺伸长腿,吐出一口气:“这事儿,如果让我娘知道了,她会很不高兴的。甚至哪怕是让梁栩知道了,都会招来祸患。”

是,所以前世,十三岁的梁栩把芳喜早早就给杀了。

言昳突然道:“你想让我帮你杀了这女人和孩子吗?”

宝膺吓的脸都白了:“什么?杀、杀人?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也不会去杀一个小孩啊!”

他满脸惊悚,言昳却很淡定冷静。

言昳:“嗯,你如果开口了,我也不会去做。”

她上辈子也不是手下没有过人命。

但那是有仇有怨她才会做的。

宝膺连忙抓住她衣袖:“你突然说这话,真是要吓死人了!我就是想着,你若是能见到那女人的孩子,能不能帮我瞧一瞧。”

他顿了顿,道:“瞧一瞧他长得像不像我,或者能找机会,让我见一见他也行。”

言昳看向宝膺,心底一跳。

宝膺也紧紧抿着嘴唇。

言昳没有问下去,点头道:“我尽量。别多想了。你要想的是,这件事虽然是你父母的事,但终究和你无关。”

宝膺却情绪低落着,言昳忍不住握了一下他的手背:“听见没啊!你再这样需要我安慰,我就不帮你了!”

宝膺抬起头,慢慢道:“啊,是不是粥都凉了,我再买一份热的来,你等着我!”

她没来得及说不用,宝膺就跑出去,路上还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他到饭堂内贩粥小铺前,拿了几个子又买了些清粥小菜,庖厨做饭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儿等,肩膀渐渐垮塌下去。言昳瞧着他沉默憋闷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连她这样的性格,也在前世伤心于母亲早早离开她,痛恨着父亲毫无爱意的虐待她,也在名为父母的铁牢里挣扎多年。

宝膺才多大,而且他的父母关系应该也很畸形吧……

言昳有点后悔了,她不该说“他再不好起来,她就不帮他这种话”吧。她知道自己这铁石心肠的脾气是被刀剐斧砍磨出来的,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像她这样吧。

远远地,宝膺忽然深深吐了几口气,又努力挺直腰板,给自己打气似的用力拍了拍脸颊。

当他端着漆盘回来的时候,面上又恢复了惯常那揣着喜事儿般的笑意,当真把那股沉闷一扫而空,哄她般道:“快来尝尝!”

言昳抿紧嘴唇,心下顿了顿,低头喝了一口粥。

言昳在饭堂吃完聊完,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山光远也回来了。

她对着镜子,竟然拆掉一些简素的发饰,重新戴上更精巧的细珠编网璎珞和豆蔻绒花,道:“你自己的事儿忙完了?”

山光远应了一声:“最近这几日忙的差不多了。”他帮忙搭手,把那娇俏可爱的水滴状连串豆蔻绒花替她戴好:“怎么这么晚了还……?”

还不梳洗睡觉,反而打扮上了?

言昳蹙着眉,情绪并不太好,轻声道:“行,那走吧,我要归家一趟。”

她连夜回家,没有从正门进家,还是从角门将车马驶进去了。

李月缇穿着牙色丝绸睡衣,披了绒氅,趿着鞋子出来迎她:“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也回来了!”

言昳皱眉:“也?”

李月缇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熹庆驸马来了,似乎在前院与白旭宪吃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