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3/4页)

衣服选了一身白色套装,是大开一字领V型束身长袖,配鱼尾半身裙,上下都是西装面料,挺括有型,剪裁高级,端庄且典雅。小来帮她挽发髻看效果,笑着问:“夫人今天要见什么贵客?”

温有宜笑而不语,只说是明星。

时间够她全副武装从头发到指甲都做一次护理了,等她这边准备完,明星也到家了。

坐着商陆的兰博基尼过来的,温有宜没问商陆昨晚上夜不归宿去哪儿了,今天又怎么正巧带柯屿回家。她在前庭等着,从高跟鞋绷着的脚面到脖子都笔挺,明叔和小来站在她身后同迎。商陆先下,绅士地绕过车头为柯屿拉开车门。

昨天在影棚里灯光昏暗,此刻日落金黄,蜜一般涂抹着温有宜的白色洋装,让她整个人都如同荡漾着的晚风,温柔极了。

柯屿在这一刻想起了盛果儿的那句话。她看着,的确就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虚伪,不造作,不盛气凌人,年过五十了,有了细纹的双眼还是很清澈。

“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温有宜伸出手,与昨天一般,两人行握手礼。昨天的柯屿很淡漠从容,今天的柯屿很紧张,但被掩饰得很好。

明叔不得已做出与柯屿一点都不熟稔的姿态,严格贯彻一个英式管家的刻板印象:冰冷、绅士、拒人于千里之外。

柯屿有点想笑,忍住了。晚餐还在准备,温有宜以女主人的姿态请他移步花园喝茶。

“柯先生比陆陆大一点吧?”她闲聊般地问。

“大五岁,今年三十二。”

温有宜很意外,随即微笑起来:“看不出,我以为你不过二十八九。生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份。”

“那不是刚过?”

柯屿“嗯”一声。

“像你这样的明星,生日宴会一定很热闹吧?”

热闹,前一天听袁荔真的安排办了见面会,结束后商陆带走了他,在绮逦过了一个低调安静但第二天浑身散架般的生日。

温有宜瞥了商陆一眼,笑着问:“陆陆送礼物了吗?送了什么礼物呀?”

柯屿答:“一幅画。”

“画?”

商陆给他使眼色,但柯屿错过了,很坦然地说:“是我的人物画。”

画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哪怕是亲手画的,那也自然在朋友交情的范围内。商陆油画画得这么好,想必给裴枝和、商明宝、商明羡、乃至什么亲近的学姐,应当都是送过的。

温有宜有一闪即逝的怔然,捏着杯柄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一下,差点便将茶汤洒了出来。

“是吗,”她恢复得体端庄,“陆陆亲手给你画了一幅画。”

陆陆有陆陆的高傲,陆陆从不轻易给人画画。

商陆扶了下额,找补:“柯老师,是你主动跟我求画的,你忘了?”

柯屿迷惑地问:“我有……”吗字还没出口,他从善如流改口,“你说得对,是我向你求的画,是不是耽误了你很多时间?”

商陆假惺惺地说,顺带咳嗽了一声,“没有,还好,画得很潦草,希望你没有嫌弃。”

明叔听不下去,借故走远,重重地“哎”了一声。

愁啊!

温有宜语气微妙,“真好,我们陆陆最难求画,babe想要一幅,求了不知道几年才满足心愿。”

商陆惨不忍睹地捂了下眼,敛去深呼吸,“明叔,可以开餐了吗?”

明叔现场掉链子,说:“还需要稍等。”

温有宜问:“陆陆给你画的什么样?我可以看看吗?”

柯屿不敢轻举妄动了,“没拍。”

“哦……”温有宜意味深长,“哎,那你微博里发的那一幅,不是陆陆的?”

商陆:“……”

他第一次知道温有宜套路这么多。

柯屿的喉结滚了一下,“是那幅。”

他生日那天发在微博,因为很大,画是落地摆的,柯屿扶着画框,跟自己这幅肖像合了影。他不太懂古典艺术,分不清商陆的流派,更无法品鉴出这是传承自俄罗斯的厚重力度。他只觉得富有创造力,让他在撕开包装纸的那一瞬间呆住,而后长久地沉默。

画面里,柯屿的半身顶着画幅的天地,微微侧首垂眸,身上披着的是白色、令人看不出形状的罩衫,罩着他宽直的双肩,掩着他的锁骨和身体的肌理。背景色半深灰半灰白,是交融的一望无际的原野和阴郁的天空。

那是光影里不曾被捕捉过的柯屿。

发出的那天,评论区有粉丝留言:「好想拥抱你的孤独,我亲爱的岛屿。」

温有宜在昨晚把评论仔仔细细地看了,又顺带着翻看柯屿的那些历史微博。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这半年,柯屿的营业频率高了,但基本都是工作。因为工作总跟商陆在一起的缘故,看着便都像是发的商陆了。

就连综艺上商陆给塔吉克村民拍的肖像,也是柯屿用自己账号发的,配文:「@一个此处不存在的商陆」

温有宜饮了一口已经温了的茶。她太知道以那副画的细腻和厚重,究竟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和时间了。

以商陆的工作繁忙程度,画期应在一年以上。

一年……

一年前,她连裴枝和都没有担忧过,还在委婉拒绝别人给商陆介绍的千金小姐们,说陆陆还小,还年轻,还没有开窍,还不懂恋爱和照顾女孩子。

“陆陆从你身上获得了很多的创作灵感。”

温有宜含蓄地感慨。

陆陆的画是可以进画廊的。只要他愿意,哪怕他现在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也能靠商业画廊功成名就。只是他深知一个人的一辈子有限,一生的经历、创作灵感和表达欲望都有限,他不得不选择将所有才华和时间都倾注到电影上。

画,只是他光影艺术的基底,所以他轻易不动笔,最起码,不会轻易动这样浩瀚厚重的笔。

温有宜以一种温柔方式探究、询问、确定:“你喜欢那幅画吗?”

她清澈的双眼注视着柯屿。这是一双令人无法对之撒谎的眼睛。

柯屿犹豫了一会儿,“不喜欢。”

温有宜表情未变,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柯屿说:“惭愧,我不懂艺术,只是单纯觉得,这不是一幅以令人喜欢而存在的画。”

温有宜凝视着他,没有追问。他能说出这句话,就意味他读懂了商陆的表达,走过了他的笔触,朦胧地——触碰到了他的心底。

这是一种没有经过培养的、朴素的艺术直觉。

它通常庸俗地被称为:灵魂互通。

“柯先生觉得陆陆的电影怎么样?精剪你看过了吗?”

纵使听着有攀亲切的谄媚,柯屿仍然说:“可以叫我叨叨。”

“可是昨天amber叫你小岛。”

“小岛是艺名,叨叨是小名,因为奶奶口齿模糊,其实原本是‘岛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