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页)

胡桂花被吓到了:“谁,谁还能拉你下来啊?”

余思雅不想跟她讲自己被眼红穿小鞋的事,否则依胡桂花的性格,肯定会传得满公社都是。

“没谁,我就举个例子。香香要是想念书,你们就让她念,她的学费我去学校给她交,她要是能考上高中,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也包了,不用你们花一分钱供她上学。她要是不念,也随便你们吧。这是两块钱,你自己买点自己喜欢的,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余思雅站起身道。

胡桂花讪讪地接过钱:“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在家里歇一晚,吃顿饭吧。”

余思雅心说,她要留下吃饭,那得吃得自己心塞,还是别给自己添堵了。

“不了,还有事。”

胡桂花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出了门。

刚走到出堂屋,姜美丽就摸着肚子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思雅,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对了,你们养殖场不是做了不少酱板鸭吗?爸妈都还没尝过呢!”

余思雅明白了,这是他们看了她送来的礼物,发现里面没酱板鸭,不高兴呢。

不高兴也没办法,她送的东西加一块儿也好几块钱了,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些礼物并不算寒碜。

“这样啊,那等供销社卖的时候去买一只给爸妈尝尝呗。”余思雅假意没听懂姜美丽的暗示,叫住了胡桂花,“回去的路我熟,天气冷,你就别送我出去了!过完年,工作忙,我就不过来了,你有事到家里找我。”

“怎么这么忙,年也不拜了吗?”胡桂花很不舍,女儿回家就坐了一会儿,连口水都没喝,她将余思雅送到大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折了回去。

姜美丽坐在堂屋里,一边烤火一边嗑瓜子,瞧见胡桂花回来,吐了一口瓜子皮,撇嘴嘟囔:“妈,外面都传遍了,公社干部每人都发了一只酱板鸭。思雅也真是的,得了好东西也不给你们拿过来,就自己吃了,看看,她都带的什么,水果糖,饼干这些不值钱的……”

“嫌弃不值钱,那就别吃,都扔了!”余大庆从屋里出来,黑着脸说。

姜美丽一看到是他马上变了脸:“爸,我,我这就是说说,好好的东西丢了多浪费啊。对了,妈,香香的事你跟思雅说了吗?”

提起这个,胡桂花脸就垮了下来,她捏着衣摆,小声说:“思雅说养殖场招工得初中以上文化,让,让香香再念几年书,她给学费。他爸,我看就让香香再念几年吧,你看思雅多念了几年书这不就有出息了?”

“有出息有什么用,也没看她照顾照顾娘家人。”余大庆虽然口气很不高兴,可到底没反对这个提议。虽然他跟余思雅关系还是不怎么好,但到了外头,谁不恭维他生了个好女儿,女儿能干。

——

余思雅出了余家村,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公社里大家都沾亲带故,都是熟人,余家人想走她的路子,别的人也未必不想钻空子。

余思雅也不是完全排斥关系户,只要踏实肯干,有真本事,用谁不是谁?关系户和非关系户对她来说都没区别。怕的是招一些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带坏了养殖场的风气。

招工这个事,以后她也要逐渐放开,让小李负责,那这个情况得先给他提提醒,谁都不能破这个例,开了这个口子。

余思雅发现放假她也闲不下来,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她去整理。

好在家里的事不用她操心,年夜饭也是沈红英姐弟俩弄的。这半年来,家里的事都是靠他们自己折腾,经过不断的摸索,弄起来也是像模像样了。

除夕晚上,他们弄了整整六道菜。一个红烧肉,一个香煎鲫鱼,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猪蹄烧黄豆,一个素炒小青菜,还有一个萝卜骨头汤。

余思雅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饭菜,高兴地说:“红英和建东,你们姐弟俩今天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嫂子吃饭了。”沈红英腼腆地说。

余思雅拿起了筷子,三个人边说边吃饭,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吃过饭还要守岁,余思雅拿来一个底部破了洞的瓷盆,烧上火炭,点上蜡烛,摆上水果糖、瓜子、饼干。

“咱们今晚三个人一起烤火聊天守岁!”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两个孩子都很兴奋,沈建东还跑去抓了一把花生,拿了根小棍子过来,在火炭里烤花生给大家吃。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拜年上去。

余思雅说:“过完年养殖场还有很多工作,我娘家那边都不过去了,所以我恐怕没时间陪你们去拜年。你们要去哪些亲戚家拜年,列个名单给我,跟我说说亲疏关系,回头我给你们准备上礼物。”

没时间自然只是借口。余思雅实则是不想添麻烦,人情社会,很多又是长辈,人家要请你帮个什么忙,大过年的拒绝对方不高兴,不拒绝又要坏规矩,索性不去。

再说,沈跃都死了,她跟这些亲戚还有什么关系?她要认,他们就是亲戚,不认,那就是陌生人。

但沈红英和沈建东不同,他们俩还是跟这些人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所以她也不介意花点小钱,给姐弟俩做做面子。

谁知道提起这个,姐弟俩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落寞地垂下了头。沈建东泄愤地拨了一下火星子:“嫂子,不用去了,咱们早跟舅舅他们断绝了关系。”

余思雅挑眉:“没来往了吗?”

沈红英低声说:“没有,八年前,我爹死的时候,就断绝了往来。当时我哥也才14岁,我跟建东一个7岁,一个5岁,都要人养,负担很重。我舅舅就劝我妈丢下我们改嫁,我哥气得跑过去跟他们打了一架,说咱们家就是去讨口也不用他们管,以后就没这门亲戚了,然后大家就没了往来。”

难怪沈母过世的时候也没听说她娘家的人过来,原来两家早闹翻了。但亲姐妹去世,都没人来看看,也未免太薄情了一些。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余思雅为了缓和这种气氛,开玩笑道:“我就说建东这冲动的性子像谁呢,原来是像了你们哥哥。”

“我哥最厉害了,他在的时候,大伯三叔都不敢欺负咱们。”沈建东咬着唇带着哭腔说。

余思雅想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过年的提什么沈跃,这不是让两个孩子伤心吗?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明天要去大伯三叔家拜年吗?”

沈建东不乐意:“谁去他们家,我才不去呢!”

“先别把话说这么死,要是他们也不来就算。可若是他们来了,你们也得去拜年,把嫂子送出去的红包要回来,反正拿了红包,抓了糖、瓜子啥的也不吃亏。”余思雅笑着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