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庭审五.想娣(“被起诉人,我记得你亲口)(第2/3页)

秦耀阳这样的老油条,思维比秦老太活跃,话说滴水不露,比滚刀肉都难缠。褚律师结束对在耀阳的询问。

最后一位证人是秦耀阳的女儿秦想娣。

吕律师显然已经把重点放在秦耀祖是否有家暴行为的辩护上,吕律师问,“证人,你与被起诉人秦特自幼一起长大,是吗?”

“是。”秦想娣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

“在一起的时间长吗?”

“挺长的。一直到奶奶家拆迁,我回了自己家,小特也被二叔接走了。”

“有多久?”

“那会儿我十二岁,小特十岁。”

“姐妹关系好吗?”

“不错。”

“你有看到你的二叔打骂秦特吗?”

秦想娣交握的双手微微用力,她谨慎的回答,“偶尔有。”

“偶尔是什么时候?”

“这怎么记得清。我现在已经读大学,平时在学校住宿舍,很少回家,也很少见小特了。”

“能不能试着举例说明。”

“一般是些小事吧。都是小时候的事,真的不记得了。”

吕律师问,“你认为你二叔这个人怎么样?”

“二叔是我的长辈。”

“他待你好吗?”

“挺好的。”

“生日送你生日礼物吗?”

“有。去年我的生日蛋糕就是二叔二婶定的。”

“你们叔侄关系怎么样?”

“挺好。”

“举例说明。”

“二叔生日我会送礼物,去年二叔生日,我送二叔一条领带,二叔挺喜欢的。”

“你二叔平时是一位和善的长辈么?”

“我二叔是老师。老师都是宽严相济的,不然管不住学生。”

褚律师眉梢一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机敏。

一般律师都会提前与证人做沟通,所以,许子嫣的反水才会令褚律师都觉震惊。但,即便提前沟通,从每个人的回答仍能看出许多东西。

这是个相当机敏的女孩子。

褚律师想。

这个机敏的女孩子,从进入法庭就没往秦特这里看一眼。但也没有看向秦耀祖,这个女孩子将视线投向地而。

这是个象征逃避的姿态。

“听说你手风琴拉的不错?”

“平常水准。”

“跟谁学的?”

“我二叔教的。”

“平时会一起演奏吗?”

“我们都是寻常水准,去年我奶奶六十五岁大寿,我们一起拉手风琴给奶奶祝寿。”

吕律师要用轻松的日常来证明秦耀祖是一位和善好相处的人,褚律师的第一个问题仿佛是吕律师问题的重复,但明显褚律师语气严肃,“证人秦想娣,你与我当事人秦特关系如何?”

“不错。”秦想娣的回答不带变的。

第二个问题陡然尖锐,“你的名字很特别,想娣,听说一般特别盼儿子的家庭会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想娣招娣盼娣。你有同胞的弟弟吗?”

秦想娣看褚韶华一眼,“没有。”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褚韶华说,“我从来不以身为女性而在男性而前自卑。我姓褚,并不是因为我父亲姓褚,褚姓也不是我母亲的姓氏,褚姓是我曾祖母的姓氏。她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女性,因为我向往她的品格,所以选择追随她的姓氏,希望能成为像她那样坚毅有作为的女性。”

“现代后宫戏总是喜欢让无数出众女性为一个男人的恩宠而自相残杀,这非常讽刺,这是对男权的极端YY。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庸,女性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判断,自己的主张,以及,最重要的,自己的情义与维护情义的决心!”

吕律师打断,“褚律师是要做关于女权的演讲么?抗议,被起诉人律师大发感慨与庭审内容无关。”

年轻的主审官,“被起诉人律师注意庭审内容。”

“是。”褚律师转而问秦特,“当事人,你与证人秦想娣的关系如何?”

“很好。”

“有多好。”

“想娣姐一直很照顾我。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奶奶那里,因为大妈常买了牛奶放在奶奶那里,让奶奶每天给想娣姐喝一盒牛奶。我没有人买,奶奶也不给我喝。想娣姐知道我想喝,她喝半盒就把剩下的递给我,我不要,她就说自己喝饱了。我们在一起玩儿,一起吃饭睡觉,上幼儿园、上小学,后来奶奶家拆迁才分开。”

褚律师问,“分开后关系还好么?”

秦特点点头,“想娣姐一直一直很照顾我。我小时候常穿她的衣服,想娣姐比我大,我比她矮,她的衣服我拾着穿正合适。后来我突然开始长个子,比想娣姐都高,好在我瘦,想娣姐的衣服我也穿得来。只是我脚也开始长大,我是37号的脚,想娣姐是36号的。没人给我买新鞋,想娣姐的鞋我穿着很挤很疼,想娣姐知道后就故意买37的鞋,她在里头垫两层鞋垫,穿穿就说不喜欢了送给我。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买的。”

“去年奶奶的生日,大家都有礼物送,我没钱给奶奶买礼物,想娣姐就把她的礼物说是我俩准备的。她还把剩下的蛋糕都拿给我吃了,我吃了很多,很好吃,也吃的很饱。”

说到旧事,秦特眼圈微红,望着自己的堂姐,“想娣姐是我最好的姐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想娣一直不敢看秦特的眼睛突然抬起来,眼圈儿也红了。

“而对弱小的人时,有人会踩上一脚,也有人会伸出援手。”褚律师认真的对秦想娣说,“好姑娘。”

秦想娣心里很内疚,轻轻低下头。褚律师鼓励她,“你得坚强些。”

褚律师继续提问,“我当事人所言都是事实吗?”

秦想娣进退维谷,不知所措,双手扭的指骨泛白,指尖血红。几次想开口,嘴唇嗫嚅几下又闭上。

秦想娣的内心在天人交战,她当然跟秦特关系最好,她也很讨厌秦光。姐妹俩小时候常在一起吐槽奶奶就知道偏着秦光,自小一张床睡觉,一张桌起饭,一起长大。

可是,爸爸再三交待她一定要机伶,不能说对二叔不利的话。

哎,爸爸现在对妈妈越来越不好了,有些事,爸妈都不说,秦想娣感觉的到。秦想娣不想让爸爸不高兴,她盯着而前花纹陈旧的大理石地砖,刚要开口,却被褚律师打断,“可以不回答,但不要说谎。”

秦想娣的脸颊瞬间胀的通红,她要做的明明是背叛了姐妹情义的事,她要说的也要是背叛姐妹情义的话。

这样的事,从她站在证人席开始,就已经在做了。

而这样的话,她马上就要说了。

准备说出口的话,谈不上秘密。但是,话未出口,想法被人看破,秦想娣打心底升出一种深深的羞愧感!

这深重的羞愧让她再难控制自己的感情,喉咙里像被噎了个硬块,梗的难受。